东域沦陷之后,整个修真界都陷入了一片紧张气氛中,谁也不知,妖尊之后可还有再向外征讨的打算。
中域,南域,西洲各大势力纷纷遣使前来,明里暗里地探听妖尊下一步的动向。
太上葳蕤将大言不惭要她‘认祖归宗’的太上皇族扔回中域,带着座下护法回到了昆墟玄幽宫。
所有的记忆就终止于此,太上葳蕤只记得自己在玄幽宫内阖眼,再醒来之时,便回到了七百多年前,跪在日月殿前。
她当真是在镜明宗倾覆之后,没有任何缘由,就回到了十六岁时?
还是说,之后还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记得了。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星星点点的灵光亮起,太上葳蕤看见了自己,前世的自己。
她下半身是幽紫色的蛇尾,脸侧覆着鳞片,目光冰冷而幽深。
太上葳蕤见她向自己伸出手,草叶浮在空中,散发着温和光芒,缓缓飘来。
祝余草……
食之不饥,能生灵气,自上古传下来的草木异种。太上葳蕤接住祝余草,再抬头,半身蛇尾的自己向黑暗中行去。
她忘记的记忆究竟是什么?那或许正是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到七百年前的原因。
周围一切再次陷入黑暗,她的意识也归于混沌。
日光从窗外照进房中,床榻上,少女的眼睫颤动一瞬,宛如蝶翼。
太上葳蕤睁开眼,刺目的光亮让她忍不住垂下了眸。
转头看去,少年趴在桌案上,一只手枕在头下,睡得正熟。
他好像很累。
太上葳蕤起身,缓缓走到桌案前。她低头看着燕愁余,日光洒落在他侧脸,恍惚之间,眼前少年与日后的飞霜君重合在一处。
燕愁余似乎察觉到什么,直起身,双眼恰好对上太上葳蕤的目光。
他望进她眼中,不由有一瞬怔然。
房中很是安静,微尘在空气中浮动,连心跳声也被暴露。
“我睡了多久。”太上葳蕤开口,打破了周遭这一片沉寂。
“十日。”燕愁余哑声回道,目光落在她脸上,眼中带着几分不可名状的情绪。
自那夜太上葳蕤在崖边昏迷,到今日,已经有足足十日。
见燕愁余抱着太上葳蕤回来,叶不孤等人都变了脸色。
好在燕愁余诊治之后,确定她无事,既没有中毒,身上也未曾有伤,只是陷入沉眠。
但是他没有想到,之后数日,太上葳蕤都不曾有醒转的迹象。
在太上葳蕤昏迷这几日,原本由她来做的事情便都落在了燕愁余身上,毕竟如今在小孤山的几人里,会阵法的除了太上葳蕤,便只有他了。
加上前日两人商量好为妖族授丹道符阵之事也不能拖延,又要炼丹,燕愁余这几日几乎一个人在当两个人在用。
他不放心太上葳蕤情形,是以每夜都在她房中桌案上暂歇,几人中只有燕愁余懂医术丹药,由他看护太上葳蕤自是最合适。
“你感觉如何?”燕愁余顿了顿,问道。
“无妨。”太上葳蕤语气淡淡,“只是梦见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燕愁余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许寂色,她如今也不过十九岁,如此说话,未免有些奇怪。
太上葳蕤身周好像缭绕着重重迷雾,让人看不清,也轻易靠近不了。
他微有些失神,而太上葳蕤看着桌案上那株祝余草,拿在手中:“山海经中载,祝余草食之不饥,但身为上古草木,生自洪荒破碎之前,于日月光华下,祝余草自身亦能生出灵气。”
哪怕一株祝余草中能生出的灵气极为有限,但若是有千株万株,所产生的灵气便能积少成多。
听完这番话,燕愁余下意识地看向她手中祝余草,脸上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色,若是如此,岂不是……
无妄海与昆墟之所以会成为荒僻之地,便是因为灵气稀薄,不足以支撑修炼,倘若祝余草当真能吸收日月精华产生灵气,修真界格局必定会因此生出大变。
“葳蕤,你能肯定?”燕愁余忍不住问。
祝余草虽然能生出灵气,但每株所能产生的实在有限,很难让人察觉,若非认出祝余草,太上葳蕤也未必能确定这一点。
她自草叶上取下几枚青绿色的灵种:“祝余草破土而出只需十余日,种下上千株,自然便知道答案了。”
燕愁余从她手中接过灵种,点头应下。
太上葳蕤抬步向屋外走去,在她迈出房门之际,燕愁余望着她的背影,徐徐开口:“我很担心你。”
我很担心你。
太上葳蕤脚下一顿,她没有回头,燕愁余也就看不清她此刻神情。
“好。”
太上葳蕤只留下这一个字,素白裙袂飞掠而过,消失在门边。
留在原地的燕愁余一时有些茫然,这个好字,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裴行昭抱着白狐快步自弟子居外走来,见了太上葳蕤,一向有些阴郁的脸上也露出明显的喜色:“师姐,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再休息两日。”
白狐也向太上葳蕤摇了摇尾巴。
她微微颔首,看着裴行昭问道:“出了何事?”
他行色匆匆而来,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今日天心玉矿中少了两只小妖。”裴行昭皱眉道,“我问过其余妖族,他们都说不知为何不来。”
两只小妖没有来,或许是不想来,但裴行昭却觉得没有那般简单。
“这两只小妖已经接连十余日前来小孤山,昨日在矿中也不见任何异常,今日忽然消失,我觉得……”裴行昭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被海中妖族打劫了灵石。”
当日在晋国,裴行昭一路颠沛才到绛京,之后又沦落至破庙中,见识过太多恃强凌弱之事。
晋国之中尚且还有律法约束,而无妄海中,却是没有任何规则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