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葳蕤代替容瑾至天水阁为质后,才知道了幽冥寒毒的真相。她视之为恩人的容玦,于她,原来只有利用。
天水阁地牢中暗无天日的七年,她只能透过墙上一小方窗口,窥得一点天光。花了七年,太上葳蕤终于找到机会,杀了将自己作为药人的药修。
她原以为,天水阁会因此杀了自己,但再次醒来之时,却已身在玄阴。
东域最大的刺客组织,原来本就自天水阁而出。
太上葳蕤被扔进了兽笼之中,这是成为玄阴刺客的第一关。
她想活下来,太上葳蕤从妖狼体内挖出妖丹,沾了鲜血的脸一片漠然。
通过玄阴刺客的最后一重试炼后,彼时的玄阴之主,为太上葳蕤种下了天乾燃血蛊。
“你什么都好,可惜一身经脉都被幽冥寒毒坏了,要做最好的刺客,唯有用这道天乾燃血蛊。”
“就算是玄阴之中,经数百年,也只培育出这一只蛊虫,你可不要令本座失望。”
她没有选择。
从选择代替容瑾来到天水阁后,她就没有任何选择了。
太上葳蕤成了玄阴最好的刺客,却也只是旁人手中傀儡。
为鲜血侵染的岁月,转瞬已过数十年。
刺杀西门家家主对那时已经有化神修为的太上葳蕤而言,本不算难,却不想那艘画舫上,有出自天衍宗门下的飞霜君,燕愁余。
他说,他可以为她解蛊。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太上葳蕤都愿意赌,因为她不想一生都做别人掌中傀儡。
她想——
报仇。
要解天乾燃血蛊不易,燕愁余带太上葳蕤走过了许多地方,每十日,她身上蛊毒便会发作,受万虫噬心之苦。
那时她姿态实在狼狈得很,燕愁余眼中却不见有多余情绪,她美也好,丑也好,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实在是太上葳蕤平生所见,最奇怪的人。
要解天乾燃血蛊并非易事,少有人会为萍水相逢的人出手,但燕愁余却这么做了,他救太上葳蕤,不因其他缘由,只因她所行并非自愿。
他不喜眼见杀戮,任何于他面前落难之人,力所能及之际,他都不吝援手,不负天衍宗仙门正道之名。
跟在燕愁余身边三月余,太上葳蕤冷眼见他救过许多人,有满怀感激的,也有得了恩情,反而生了恶意,横刀相向的。
无论何种情形,燕愁余始终能淡然处之,不曾生出怨怼。
花了三月有余,燕愁余化解了太上葳蕤体内幽冥寒毒,解开天乾燃血蛊。
而后,两人一东一南,就此别过。
那是太上葳蕤前世作为人的岁月里,难得的一点光明,此后余生,都不曾忘怀。
但与燕愁余分开的月余后,天水阁长老寻来。
彼时天水阁于苍栖州倒行逆施,仙门世家怨声载道,镜明宗与罗浮教联手起事,联合各大势力,要推翻天水阁。
眼见事态不好,天水阁中有人想起了入此为质的太上葳蕤,听说容玦最疼爱自己的妹妹,或许她能作为一枚棋子牵制容玦。
在天乾燃血蛊解开后,因其所得的修为尽数散去,太上葳蕤自然不会是天水阁长老的对手,被他带回了天水阁,投入水牢之中。
牢中不见日月,太上葳蕤不记得过了多久,一道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几道锁链穿透蛇尾,女子半人半蛇,尾部尚有鲜血涌出,散在水中。
冰凉的五指抚上太上葳蕤的脸,她的眼睫颤动,昏迷之中,隐约注意到紫鳞的蛇尾。
一枚染着血腥味的妖丹被人塞进了她口中,化作一阵冷流,落入太上葳蕤腹中。
“你得我妖丹,便要记得,杀天水阁桑南淮祭我亡魂。”
天水阁的阁主,便叫桑南淮。
蛇妖的身体被锁链牵引着,没入水面下。
又过了许多日,有人将太上葳蕤带出水牢,以镜明宗为首的众多苍栖州仙门世家围攻天水阁,天水阁陷落大半,只剩最中心的天上京。
楼阁浮空而建,幸存的天水阁弟子尽数退至此处。
须发皆白的天水阁长老掐住太上葳蕤的脖颈,对下方赶来的容玦道:“容玦,你放我等离开,我就将你妹妹还给你!”
太上葳蕤垂眸看去,容玦的目光也在此时投了过来,眸色平静。
他当然不必慌,她又并非他的妹妹。
灵弓出现在手中,容玦挽弓,天地灵气汇聚,化作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利箭穿透太上葳蕤的心脏,化作齑粉消散于空中,她抬头望向天际,缓缓伸出了手。
自由……只差一点,她就自由了……
天水阁长老气怒地将她扔开,这一刻,下方修士腾空而起,无数灵光亮起,围剿剩余的天水阁弟子。
四周沦为战场,被天水阁拘禁的妖兽突破禁制逃出,一切更显混乱。
没有人注意到,在太上葳蕤的身体彻底失去气息那一刻,她体内那枚妖丹亮起,灵光闪过,双腿在瞬息之间化作蛇尾,脸上也生出幽紫色的蛇鳞。
一只神智混乱的蛇妖带着她趁乱离开了天水阁。
蛇妖叫绿娘,在被天水阁弟子围捕之时,她刚出世的女儿丢了性命,于是她便疯了。
浑浑噩噩的绿娘将太上葳蕤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带着她一路向北域而去,最后托庇于北域万妖教门下,做了外门杂役。
朱厌便是绿娘在万妖教外捡回来的,他身上为南明离火反噬,时时受烈焰焚身之苦。
之后数年,三者相依为命,万妖教内等级森严,三个不起眼的杂役虽也偶尔会遇上欺压之事,但好在性命无虞。
就在太上葳蕤终于学会做一只妖时,万妖教教主意外抓回了罗浮教圣女闻人昭越和镜明宗掌教弟子泠竹。
不过短短几日间,镜明宗联合东域各大门派征讨北域。此行除了要救回闻人昭越和泠竹外,更是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