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连自己至亲家人都能抛弃不顾的男人,又能指望他对毫无血缘的所谓恋人有多好呢?
爱情是充满变数的,一旦激情退却,荷尔蒙燃烧殆尽,他冷血起来肯定会比当初抛弃自己的家人更决绝。
有些事,要时过境迁后才能冷静思考。
封墨言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这一层,脸上的讶异持续未散,一直愣愣地凝睇着她。
千语笑了笑,突然伸手弹在他眉间,“发什么呆?”
他蓦地回神,剑眉微蹙,拉下她调皮的手再次攥在掌心,忽而感慨地问:“人是不是越活越通透,越活越洒脱?”
杨千语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应该是吧。毕竟年轻不懂事,等经历的多了,才会发现曾经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回头再看,什么都不算。”
“可你活得这么通透了,会不会有一天又抛下我离开了?”他忧心忡忡,问得很认真。
杨千语看着他严肃担忧的脸色,哭笑不得,“封先生,这话实在不像出自你口。老实讲,男人对我而言,的确不是必需品,可是爸爸对于孩子们来讲,却是独一无二的啊!”
对她不是必需品……
封先生被这句话伤到
了,越发哀怨,“那我觉得你还是别这么通透才好,甚至继续恨我吧。”
“拜托……你怎么成怨夫了?”
“没怎么……”封先生耷拉着脸,不好意思说想着她以后认祖归宗之后,自己就配不上她了。
可杨千语对他多了解。
细细打量了番,联想妈妈的日记,她猜出大概:“你该不会是担心我跟那位卓先生相认后,就抛弃你不要了吧?”
“怎么会?我像是这么没自信的人?”某人立刻振作起来,连忙反驳。
可他反驳得太快,就越发让杨千语肯定了。
“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封氏家族的接班人,封云集团的执行总裁,竟有一天会这么地患得患失,妄自菲薄。”
看着他越来越沉的俊脸,杨千语反倒越发欢喜,接着调侃道:“放心,你要是还像刚才那样做我的狗腿奴……呃不是……”
没想到一得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连忙打住,飞快瞥了男人一眼,见他好像没察觉,马上又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还像刚才那样对我关怀备至,我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起码看在孩子们份上,这个家也还是给你留一席之地的。”
封墨言
怎能不知她刚才要说什么,笑了笑倒也不在意:“是不是做你的狗腿奴才,就能一直缠着你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行,狗腿就狗腿,奴才就奴才,反正晚上你让我睡就行了。”
封墨言内心OS:白天你使唤地越过分,晚上我就睡得越过分。
男女之事上,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你……”杨千语没想到他前一秒还是大冤种兄弟,下一秒就能邪魅地调情,顿时哑口无言,飞快地看了眼客厅玩耍的孩子们,低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叫孩子们听见了像什么样!”
“这有什么?爸爸妈妈恩爱,小孩心理才健康,我这是言传身教。”
“……”她实在无力接话,丢了个白眼起身离开。
封先生转过轮椅,看着女人窈窕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勾,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睡了……
可就是这双腿啊——
他算了算日子,快回医院复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复健。
他必须得尽快好起来。
不然万一她认祖归宗后真远走高飞了,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了,可都不是好事——到时候若还离不开轮椅,怎么
追老婆?
————
杨国华在医院硬生生地挺了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被抢救一两次,那具跳楼后本就残破不堪的身躯,更是被医生的手术刀扎了个千疮百孔。
终于,在一个雷鸣阵阵的夜晚,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杨梓俊那晚刚好回去洗漱了,后来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他打不到车,当晚便没有回医院,想着等第二天一早过去。
谁知,夜里刚睡着,手机响起。
他骑着共享单车淋成落汤鸡赶到医院时,父亲杨国华已经闭上眼睛一个小时,身体都没有温度了。
“抱歉,杨少爷,节哀顺变。”重症监护室的值班医生对他歉意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很快,覆盖着白布的逝者被医护推出。
杨梓俊呆呆地看着,没有落泪,也没什么激动伤心的模样。
好一会儿,等推车都消失不见了,他才缓了口气,取出手机打电话。
杨千语被封墨言抱得紧,因为她害怕打雷闪电,手机响起时,她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倒是封墨言先醒的。
“怎么了?”身后男人起身,她才猛地一惊睁开眼,朦胧问道。
“你电话。”封墨言已经够来她的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沉,“杨梓俊,估计是医院那边……”
杨千语瞬间清醒,坐起身,接通来电。
“姐,我爸今晚走了,跟你说一声。”
杨梓俊的声音夹杂着雷声一起钻进耳朵,杨千语听完也很平静,顿了顿说:“节哀。”
“嗯,挂了。”
他说完就挂,毫不犹豫。
杨千语听着耳边的盲音,落下手机,看向一旁盯着她的男人,“杨国华死了。”
封墨言没说什么,只是重新揽住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
杨国华有自己的亲儿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来操持。
何况,他们如今连父女都不是了。
重新在男人怀里躺下,她以为自己会很久都睡不着,可不想,竟睡得出奇踏实。
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到妈妈回来了,跟卓叔一起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