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摸到的是满手的滑嫩,再无涩手粗糙之感。心知药水的作用已逝,她应该是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她自知时机不对, 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对视, 一时无言。
萧桓颀长的身体微倾,与她离得极近。微光成晕成圈,将他们团团笼罩。团成的光圈朦胧了他们的容颜,虚幻又美好。
气氛太过奇妙,禇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我说过我长得不丑,是不是没有骗人?”
“姑娘谦虚。”
如果这样的长相只能称之为不丑,那世间焉有女子能被称之为美人。
禇容自认为脸皮挺厚, 却是不知为何脸颊发烫。明明萧桓的话连夸奖都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害臊个什么劲。
她清了清嗓子,羞赧一笑。
“太子殿下, 您的伤…”
“没什么大事。”
“那您好好休息,我…我回去梳洗。”
说完, 她半掩着面告辞。
萧桓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如漆。
禇容一口气跑回去, 坐在镜前。
镜子里慢慢出现她的样子, 散乱的乌发如泼墨生黑瀑,一双秀眉如翠羽, 美目凝水惺忪生雾,两靥微冷似冰似玉, 朱唇一点秋露滢滢。
这张脸, 她自己也有几个月没见。
比起幼年, 她的长相变化很大。相比那位清阳郡主, 她和幼年时期的自己除了五官依稀有些相似之外, 唯一没变的就是眼睛。
但她和清阳郡主最像之处,也是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抚上自己的脸。刚才萧桓看到她的真面目,好像并不是很吃惊的样子。所以她丑也好美也好,那位太子殿下似乎都不在意。
为何会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咦?
她在想什么?
萧桓不惊讶,一是证明他境界高,根本不会以貌取人。二是人家太子殿下那才叫真正的人间绝色,怎么会稀罕别人的长相。
该死的虚荣心,要不得。
她朝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一番,然后梳洗换衣。
一切妥当之后,去到萧桓那边吃早饭。
李公公和王信看到她,皆是目露惊艳之色。
尤其是王信,一直在偷偷瞄她。
原来禇姑娘长得这么美,怪不得殿下…突然他感觉到自家主子淡淡的眼风扫了过来,赶紧低声告退。
清粥小菜,两小笼面点。
简单又精致,清淡而不寡味。
每次吃到这些菜,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哪怕她亲眼看见这些食物皆是出自王信之手,转头再看到对方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脸时,还是无法把对方当成一个厨子。上阵能拿刀,下厨也能拿刀,那位王大人完全符合她对搭伙过日子另一半的所有要求。
可惜不好下手。
一顿早饭下来,竟是比平日里更加安静。
萧桓的伤在右肩胛,所以他用左手吃饭。他吃得很慢,动作却不显笨拙,甚至看上去和以往一样优雅。
外面传来动静,他眉眼未抬。
禇容也听到声音,不由加快喝粥的动作。
“慢点吃。”萧桓看她。
她摇头,不能慢慢吃。
那小子一来,她就别想吃了。
赵珣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凤目中尽是震惊。
这是那个丑东西?
桃羞李让真绝色,人间哪得此尤物。
他莫名生出说不出来的愤怒,这个女人不是说恢复容貌之后让他第一个看到吗?居然没有立马去见他,而是陪萧桓一起用饭。
所以第一个看到她容貌的人,是萧桓?
他凤目如刀,刀刀都往禇容这边飞过来。
禇容吃完最后一口,笑得虚假而讨好。
“大殿下来了,我的脸好了。”
这一笑虽然勉强,却人比花娇。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水眸过来时,仿佛让人瞬间如见净土,深谷溪流以及幽兰碧草。
他本意是用一个丑陋低贱的女人羞辱萧桓,谁来告诉他为何一个丑女会变成一个美人,而且还是如此绝色。
面对这个女人的谄媚,他冷冷哼了一声。
他又不瞎,看得见。
“正好,本王现在就带你走。”
不管此女是丑是美,哪怕有几分长得像窈窈,他相信曾祖母在见过这样一张脸之后,必然会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禇容听话起身,准备和他走。
刚走没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她希望曾祖母能亲眼看到自己长大后的样子,又怕顶着这样一张脸示于人前之后很难再脱身离开。
赵珣见她不动,几步上前想要拉她。
“大皇子,请自重!”萧桓的话伴随着急促的咳嗽声。
赵珣冷笑,一个短命鬼而已,也敢拦他。
“太子殿下这是又病重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陈年旧疾复发而已。”
“原来是老毛病,那更得精心养着。若是病了还多管闲事,指不定会病得更重。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这分明是威胁人。
禇容心下着急,却是朝萧桓轻轻摇头,美目灵动。萧桓也在看她,眼底是一片担忧。此一幕落在赵珣眼底,无异于两人在眉目传情。
该死的萧桓,该死的女人。
他恶声恶气,“还不快走!”
禇容跟在他后面,盯着他拽得二五八万的背影翻白眼。“大殿下何必说别人,您自己还不是一样。发着高热还闹着不肯吃药,说什么要自己给自己降热,死活要爬到假山上玩雪…”
“住口!”他猛地回头,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说的。”禇容下意识后退两步。
“谁?”
“记不清了,大街上听来的。”
赵珣目光锐利,一对上她的眼神,却是如冰遇水一般渐渐失了气势。他下意识别开视线,气势又散了几分。
这个女人所说之事,发生在他八岁那年。
他从小不爱喝药,窈窈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人发了高热又无药物可用时,还能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