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了,侯爷。”
一出玉熙宫,李芳便笑吟吟的恭喜:“这流程走下来,最多一个月,您便是货真价实的侯爷了。”
“李公公说笑了,我陆子吟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如今为陛下效力,为的却不是什么伯爷,侯爷,而是大明。”
陆子吟没有抱怨,一个月的时间,只怕是自己跟夏言会有一个人滚出朝堂。
不,是直接致仕,退出权力中心,永远无法回来。
一旦自己输了,平西伯也好,平西侯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算是安慰。要是自己赢了,这侯爷就是荣誉的一部分。
里外皇帝都是有情有义的很呢。
他妈的!
陆子吟笑吟吟的,心中却是在问候嘉靖皇帝的祖宗十八代。
历朝历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不管事儿,让下面人互相争斗,谁输了谁赢了,皇帝横竖不吃亏。
改革,要是没有皇帝的支持,单单依靠下面人去做,根本行不通。
商鞅变法是皇帝支持的,王安石变法也是皇帝支持的,怎么自己变法,皇帝就视若无睹了呢?
玩我是吧?
刚才在玉熙宫中,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现在陆子吟却是放开了。
“公公,今岁西北花费甚大,钱粮只怕运输不来。”
他摊开了说:“一旦西北士绅军
户反扑成功,百万亩良田回归他们手中。单单是现在陕西行都司新军,以及百姓规模,未来三年,每年都要补助五百万两白银之巨。若是要开发草原,每年还得多五百万两。”
“这些话,方才我却是忘了,若是此番内阁不愿意惩戒那些逆贼,这些话,还请公公转述给陛下。”
李芳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陆子吟的心思他明白的很。钱粮没了,影响最大的并非是宫中,而是皇帝。
“我记下来了,还请侯爷做事的时候多为陛下考虑。陛下也很为难。”
李芳淡淡笑道,这样的话说出口,他也不信。
嘉靖为难吗?
当然为难。
陆子吟一句话就让整个西北的钱财都无法流入大明,理由还都冠冕堂皇。
没有皇帝喜欢这些的臣子,但他却又不能暗地里面提醒。
他相信陆子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有意为之。
陆子吟是拿钱要挟皇帝,皇帝怎么会就范?
“陛下为天下人君父,我这做臣子的也会分忧。此番若是能够说服内阁,未来二三年,或许陕西行都司,用不了那么多钱。”
陆子吟言尽于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大明变成现在这样子,已经不是某个人的原因,而是上上下下都是如此!
没人为大明考虑的时
候,大明不亡,天理何存?
......
时至深夜,京师喧闹不止,此刻宵禁已经名存实亡,大明只是禁止在城中肆意走动,在坊间,夜宿酒楼,花魁房中,却是常有的事情。
一些专供娱乐的坊市当中,男男女女都在追求一夜欢愉。
夏言府邸当中,书房里面灯火通明。
他没有欢愉,只是沉默。
书房当中不知他一人,还有七八人,都是大明朝堂上面或轻或重的文官,以及他的弟子。
“阁老,人都来了。”夏言身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侍郎拱手说道。
他是最后一个进入书房的人。
“那就开始吧。”
夏言冷冷看向自己的党羽,说是党羽,实则并无太多关系。
这些人星夜到来无非是因为陆子吟回到了京师当中。
“阁老,学生所言的陕西行都司诸多变故,还请阁老您多多操心。这大明西北百年如一日稳固,今日却因为陆子吟胡搅蛮缠,变了味道。真要由他胡乱行事,我看这陕西行都司,迟早落在鞑靼人手中。”
他字字恳切,说的是陕西行都司,也说得是大明。
一旦陆子吟改革成功,全天下都看到了,军户制度崩溃,变成募兵制度的同时,全天下的文官都会在这个时候跟陆子吟一样清查土地。
土地乃是士绅的命根子,寻常大臣不在乎,可他们在乡野间的弟子,族人,却是万分在乎。
尤其是陆子吟居然要追责,追究某些人过往做的事情。
“对,大明西北因为陆子吟而乱,大明东南也是如此。此人是妖孽,是霍乱我大明的罪魁祸首!”
“阁老,我等愿意一起上书朝廷,请陛下斩了陆子吟,以正视听,好让我大明恢复原状,不在是当下这般,国不将国!”
书房里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夏言听得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心中想着什么,可也知道自己乃是文官领袖,这个时候自己该说话,就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