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翥是哪里人啊?”陈鱼儿眉眼弯弯地问她,鱼儿今年刚行及笄礼,是原来姑娘里最小的一个,如今飘翥来了她开心的不得了,谁不喜欢多个妹妹呢?
“我祖上是洛阳人,但是我在虎丘长大。”
“巧了不是,”鱼儿手里处理着黄鳝,嘴上却没停过,“我是苏州周庄人,几岁的时候就卖到了洛阳。”
飘翥咬着嘴唇,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黄鳝啊?”
“响油鳝糊,很好吃的。你啊,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乎出身的,虽然会被别人瞧不起,但总比活不下来好吧,跟被卖到下处的女子相比,我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林下至少给我们选择的权利。”
“林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哎呀,你说这个我可就精神了,我跟你说啊,林下小院作为洛阳鼎鼎有名的青楼那不是没有原因的,里面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不漂亮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做事,林下就愿意留着你,像我和我姐姐陈雁,我们俩没有什么唱曲儿跳舞弹琴的天分,但是我们有其他长处啊,我的厨艺很好,我姐姐武艺极高,我们一个当了厨娘一个当了领家,都能养活自己。而且林下有规定,客人不可以强迫姑娘们同房,给多少钱都不行,别的楼的不知道多羡慕我们呢!”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凤泊馆里头姑娘不愿意,客人给的钱足够多,谢娘子也断断不会心软的……
“是啊,很难得吧,”陈鱼儿看她有些落魄的样子,“我听说你是凤泊馆来的?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是——凤泊馆的谢娘子是个性情中人,但她也是个商人,她满身的棱角已经被整个凤泊馆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给磨平了。”
“别想了,飘翥,”陈鱼儿想摸摸她的头,但是手上还沾着葱花摸不了,“不管那凤泊馆是个好地方还是个坏地方,她是个帮助了你的地方,对不对?开心点嘛!”
“好,谢谢鱼儿姐姐!”
“叫我小鱼儿就行了,躲远点哦,我要倒油啦!”
“滋——”
飘翥看着鱼儿熟练地起锅烧油,放入材料,心里痒痒的,她也在家里下过厨,但是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而且手法很生疏,做不到像鱼儿这么熟练。
“那小鱼儿,你这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那你去帮我处理一下那边的食材吧,我待会儿要用。”
“好的。”
这厢陈鱼儿和飘翥其乐融融在厨房做饭菜,那厢陈雁收集的这几天朝中事记呈给陈相因。
“你是说,李云珂那老匹夫前几日亲自去各地山林给小皇帝物色太傅?”
“是的,目前已经四个人被李云珂的诚意打动,已经准备前往洛阳了,四人之中有隐退之前极负盛名的余鹄。”
“余鹄?听说他早年对仕途极为渴望,却屡次受挫,但其人文才极高,是个适合教小皇帝文学的人。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没有,苏州离洛阳太远了,风声吹过来也需要些时日。”
“唉——”陈相因仰躺在榻上,“看来得尽快回去了。”
“大人想到法子了?”
“法子想到了,剑,也找到了,接下来就看这把剑啊,能不能掌控了。”
“大人说的可是那位飘翥姑娘?”
“正是,”他可从不隐藏自己想利用一个人的想法,“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恕属下直言,飘翥姑娘实在年龄太小了,不经世故,且神情举止藏不住心思,太过……天真。”
“所以啊,用这把剑之前要磨砺磨砺,还要磨的又快又好。”
“咔——”
陈相因和陈雁同时看向沂水。
“怎么了,我嘴馋了想吃点瓜子儿,”他抓出两把瓜子分别递给两人,“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陈雁对着陈相因拱了拱手,“属下要去安排下一次的出行了,先行告退。”
“陈雁这个人,冷冰冰的。”
“她啊,只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重感情,不然以她的本事,早就脱离这乱局之中了,”陈相因抓了颗瓜子扔进那装着水的盆中,轻悠悠地落下,与同在水面上的瓜子壳并无两样。
“糟蹋了!”沂水一边嗑瓜子一边恨恨道。
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
夏日的晚上并没有比中午凉快多少,陈相因沐浴完打开门想让屋里的燥热散一散,谁曾想眼底下跪了丛披了月亮的石榴裙,明艳的红生生被那清光压了下去。
陈相因看了眼杵在旁边的沂水,“为何不通报?”
“你不是在里头沐浴?”
“那我沐浴完以后呢?”
“自个儿出来了啊!”
“……”有理,他看向飘翥,“跪这儿干嘛?”
“婢来道歉,”飘翥对着他拜了三拜,“未知秦楼楚馆全貌妄下定论,婢之一过,未解事件来龙去脉主观臆断,婢之二过,未明自身地位阳奉阴违,婢之三过,请大人责罚。”
“呵,说的不错,不用猜也知道,是有人点通了你这颗冥顽不灵的脑袋,进来……算了就在这儿吧,里头热得很,先起来。”
“是。”
“陈盈盈告诉了你什么我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她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让你好生在这刺史府里待着,不必对凤泊馆有何愧疚,也不必对此地有何成见。但是……”陈相因笑着凑近她,“萧飘翥。”
飘翥躲开陈相因身上的英粉香气,疑惑地看着他,“大人?”
“萧家已故三小姐萧桦与虎丘秀才罗止的千金,萧飘翥,对吗?”
“大人……不是不信吗?”
“就是因为不信才派人去查的,没成想还真是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