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多都被齐楚浙宣昆五党借助魏忠贤的手给收拾了,只剩下一群只会党同伐异的东林庸碌之徒和寥寥数十名不得权的后起之辈。
赵南星明白东林眼下的困境,他也并没有怨恨皇帝和齐王用这样的手段收拾一些依附东林的庸碌之辈。
他说的这些,并不是像百官所想的逼宫,而是在像朱由校表示,如果他再这样下去,那他这位老臣,真的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万岁……”赵南星直视朱由校的眼睛,再度上前一步道:
“您桌案上的,可都是为祸百姓,祸害家国的奸佞之辈,如果这样的人不除,大明朝如何能够中兴?”
“……”赵南星的话说出、皇极殿内安静的只剩下了呼吸声,而朱由校的眉头则是随着赵南星的话越皱越紧。
以后世的角度来看,阉党利用朱由校的庇护而为非作歹,所谓的崔呈秀等人征收比曾经盐课多两倍的盐税,实际上也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阉党搜刮一千万两,交给皇帝一百万两,自己独吞九百万两,而东林也只是那意志坚定的数十人清廉,剩下数百名官员与阉党并没有区别。
阉党和东林哪个好?真要在茅坑里找金子,那只能选出一个不怎么臭的东林,这点朱由校是明白的。
但既然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对东林下手?
这不仅仅是听了朱由检的观点就能解释的,实际的原因是东林虽然能用,但架不住他恶心。
一个“党同伐异”就注定了朱由校不可能用它们。
朝堂之上,从没有一家独大的时候,大明一朝,一家独大的局面只有成化、弘治、正德和嘉靖前期。
这跨越半个世纪的一家独大,所导致的就是大明朝越来越内敛,直到嘉靖破坏了泛江南文臣的团结才宣告结束。
朱由校不想杀东林,他想要的是东林和齐王党、阉党相互制衡。
可眼下、赵南星送上来的这些奏疏名录,所指的人名几乎是阉党的所有骨干。
如果他全都批准了,那么阉党自此就会跌入谷底,朝廷局势将会变成“东林党—齐王党—阉党”的局势。
东林一旦再度势大,齐王党和阉党便难以支撑。
赵南星想得很简单,他想把庸碌贪腐之辈全部剔除,但他没有想过剔除了这群人后,皇帝在朝堂就没有制衡东林党的东西了。
总不能,真的让朱由校用武力干涉朝堂吧?
这个头一旦开启,那么唐朝中后期的局面就是大明的未来。
执掌兵权的武将也会逐渐的不把中枢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兵权,就可以随意的打杀文臣。
这个由头不能开,这也是朱由校和朱由检为什么手执大军,却没有用最简单、暴力的手段来摧毁文官系统的原因。
即便他们两个能镇住下面的武将和军头,但他们之后呢?
因此、朱由校和朱由检只能用燕山学府的学子来温水煮青蛙,而眼下距离第一批燕山学子毕业,只剩下一年了。
一年、在这个时间里,眼下是一个很关键的节骨眼。
他如果贬谪了阉党骨干,东林会瞬间势大,随后在一年内拉起一股对抗皇权的势力。
他如果贬谪了东林骨干,阉党也会势大,随后从一条听话的家犬,变成一条护食的恶犬。
魏忠贤不会背叛他,朱由校知道,但是他也知道魏忠贤实际上没有操控阉党的能力。
别看阉党眼下很听魏忠贤的话,但一旦牵扯到了利益,魏忠贤也随时有可能会被他们所抛弃。
朱由校看的明白,这也是历史上他为什么对崇祯说“忠贤可用”的话。
只可惜崇祯不明白,以为杀了魏忠贤和阉党骨干就能瓦解阉党,却不知这给了齐楚浙宣昆五党改头换面的机会。
“万岁……”
忽的、寂静的朝堂被一个人的出现给打破,众人闻声看去,赫然是不怎么在外廷游走的王承恩。
王承恩走上了高台,双手呈上了一份奏疏,小声道:“殿下派快马送来的……”
“嗯……”听到是自家弟弟叫人送来的,朱由校接过了奏疏,随后当着群臣的面打开。
他脸色不变的看完了奏疏,随后合上。
群臣都好奇奏疏的内容,至于是谁送过来的?虽然他们没有听到,但谁都知道王承恩是谁的人。
面对群臣的目光,朱由校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朱由检所送来的奏疏内容很简单,那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阉党之中的齐楚浙宣昆官员给解决,而紧密依附魏忠贤的官员则是可以留下。
至于东林那边,被抓入诏狱的东林言官也全部解决,但朱由检希望朱由校能留杨涟一命……
“……”回忆着奏疏中自家弟弟的恳求,朱由校想了数秒。
说实在的、杨涟这种人,他并不愿意留下来,他需要的是旁人不敢再忤逆他,而总喜欢直谏的杨涟与他的想法相悖。
但毕竟是自家弟弟开口……
“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遭受弹劾的官员,此外诏狱之中的言官无论官职大小,通通流放云南!”
朱由校一席话说完,便站起身来,不给赵南星反驳的机会,转身便离开。
听闻这话的赵南星见到朱由校的举动,也知道皇帝是在打压三党,于是压着怒气喊道:
“大汉将军何在?将犯事官员押往刑部大牢!”
赵南星开口,大汉将军却并未动弹,直到王承恩开口让他们动手,他们才整齐划一的走进了殿内,将遭受弹劾的官员纷纷“请”去了刑部的大牢。
同时、朱由校也上了步辇,并脸色阴沉的向着乾清宫赶去。
一路上、魏忠贤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开口。
他虽然手段不行,但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一流的,在看到皇帝见到齐王的奏疏后而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