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副所长杨正奇的尸体横陈在西砖厂的大道上,尸身上结满了寒霜。头上流下的一大滩鲜血,冻结在路面上,已成紫黑色。最早来派出所报案的是早起捡粪的老头赵罗锅子。
赵罗锅子早起捡粪已有二十年的历史了。每天都是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先独自一个人悄悄的背上放在墙角的粪筐,推开用粗木桩子绑成的小院门,就出去了。
这日天冷的厉害,雾气蒙蒙的。因为有薄雾,他起得稍微晚些。天光还没大亮,路面上暗黄色的驴马粪蛋上,都结了一层白霜儿。除了捡粪,路面上还偶尔能见到一些意外之财,当然这样的概率并不大。
赵罗锅子一年四季都捡粪。但他从来都恪守自己的职业道德。哪怕是在秋天。高粱玉米大豆丰收的季节。尽管向路边田地里迈进两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那里背回一满筐这类东西,但赵罗锅子这些年来,从没向别人家的田地里,迈进过一次。
拾别人不小心掉落到路上的东西,那叫捡,到别人家的田地里去拿,那叫偷。赵罗锅子没文化,但这事儿的界限在心里分得清清楚楚。他哪怕穷死,也绝不能做偷人家粮食的事儿。
赵罗锅子像往日一样,还是从村头往西砖场上走,然后再从砖场绕过来,一般的情况,走这么一圈,背筐就已经满了。他刚上砖厂的大道,正左顾右盼地在路上找牲口拉的粪蛋往前一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撂在大道上。老头心里一震,他这些年也曾捡过大的“物件”,一般的失主都能给他一点酬谢,至少是几句感激的话。赵罗锅子心头一乐,快步往前走去。到了跟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人横躺在大道上,老头放下背筐,翻过身来一看,吓得“妈呀,”的叫了出声来。他认得,这是派出所的老杨,尸体早就僵硬了,一动头,连脚都翻过来了。赵罗锅子吓得脸色都变了,他哆嗦着身子,让自己镇静了一下。然后就急三火四地赶到派出所报案了。
消息一传扬出来,柳河镇的派出所里完全乱了套。人们打所长韩大金的手机,韩大金的手机关机了,有个明白的人就打了唐镇长家的电话。唐镇长刚刚起来,脸还没来得及洗,就直奔派出所。他听了赵罗锅子的报案,也没犹豫,派几个人保护好现场,就给县公安局打了电话。
镇子上的人听说死了人,都三五成群的赶了过来,议论纷纷,等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在老杨横尸的地方,在几米远的圈子里,已拉上了警戒线。
沈一墨在老杨走了之后,才想起了什么,匆忙地在夜色中赶了过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老杨的的头部受到了锐器的重击,已殉职了。
在素绢说起的那个小煤窑里,早已空空如也……
这一天,也是唐镇长的三女儿唐三巧的生日。为了好好庆贺一下,三巧老早就已通知了男朋友孔德顺,中午过来吃饭。
唐镇长和夫人也商量好了,借这个机会,让小妮把沈一墨也叫来,一起坐一坐,大伙热闹热闹。虽然两人关系还没有仪式化,但这种形式也是不可少的。
所以,小妮和三巧也早早的出去到农贸市场买菜了。这是小镇的一个习惯,早晨有很多乡下来的菜农,急着忙活大田里的活,价格很便宜的把菜就卖了。不像那些专门守小摊的二道贩子,价格咬得死,秤上也斟斤驳两地计较。
小妮和三巧买完菜之后,就来到了美容院的住所。三巧提着肉、鱼之类的等在路边,小妮自己就上了三楼。
小妮刚要迈进房门,却听到了里面女人的说话声,头脑轰的一下就懵了,她很警觉的慢慢退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窖里,瞬间就结出了一层寒霜。
三巧正在路边等她,见她脸色惨白的一个人走了出来,就问:“怎么了,他不在呀?”
“没有,我看到屋里还有一个女人,我也没看清。”
“没看清楚,你就这样。你这不是犯神经吗?”
“但我确实听到了屋里有女人的说话声。”小妮有点木讷。
“你等等,我去。”三巧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就走进了屋里。
素娟正在梳妆台上对镜梳妆。见有人进来,连忙站起来,一脸的疑惑。
“你是来找少沈一墨的吧,稍等一会,他马上回来。”
“你是哪来的亲戚,恕我眼拙,我还不认识。”三巧说。
“我是……我不是他的亲戚……”素娟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三巧看了一眼床上,只一套行李,孤单单地还没有整理,心里也犯了迷惑。她没等沈一墨回来,几步就走出了院子。
沈一墨从外边回来时,姐俩早已踪影皆无。
章节报错(免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