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学校,木埃言还是选择了去找心理老师。
和大多数学校的心理辅导室一样,负责心理辅导的老师可以通过学生的来信预约、邮件、或者线上来和需要心理辅导、有心理诉求的学生沟通。
涉及到比较隐私的心理问题的时候,通常不愿意将它们摆到口头上说出来的青少年们总是乐于接受这种类似于“树洞”的沟通方式。
当然,想要和心理老师面对面交流的人也不少,嫌等预约通知的时间比较长的时候,会有不少人选择直接在课间来到心理辅导室排队。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听别人说预约排队后等待时间不是一般长的校心理辅导室,怎么会在你提交预约申请之后直接通知你来呢?”
“是的萧老师,我是上午才把信投到了心理辅导室门口的信箱里。”
“因为你提出的问题更加令人在意。”
萧靳水老师将一个红色的马克杯端到了少年的面前,杯子里是温热的速溶咖啡,杯面上的奶沫顺时针缓缓地转动着。
“你叫——木埃言对吧。”
“是的萧老师。”
“在这里不用太拘谨,放轻松就好。”
“嗯。”
“我再说个题外话吧,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聊怎么样?”
“嗯。”
“我虽然在这里作为心理老师,而且大家都‘萧老师萧老师’地这么称呼我,实际上我可算不上老师,毕竟连教师资格证我都没有,有的只是之前当心理医生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诶?”
“至于我怎么到直江三高来的,算是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吧。”
这位略带俏皮的成熟大姐姐说完对木埃言笑了笑。
“轮到你了,木同学。”
“我?我......”
“来谈谈最近你都做了些什么梦吧?”
木埃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咖啡上的奶沫,眼睛跟着转了许久。
萧靳水也沉默了许久。
“噩梦。”
“那是......一样的噩梦吧?”
萧靳水的问话让木埃言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是什么样的噩梦呢?具体说一说?”
“在天台上,我梦见,一个女生站到栏杆上,往下跳。”
“那女生的样子,你记得吗?”
“记得,她们每一个我都记得。”
“她们?”
“是的,她们。好像同一出舞台剧,只是换了主演,我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脸,跳下去的时候,我记得她们每个人的表情,每次,她都带着微笑。”
“虽然是在你的梦里,你有尝试过和她们交流吗?或者说去伸手拉住她们之类的..?”
“......没,没有。”
木埃言抬起手中的马克杯,抿了一口。
“不断梦见他人所遭遇的不幸,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噩梦吗?”
木埃言放下杯子,点点头。
“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也是人现实生活中的折射。如果是解梦师之类的,他们可以告诉你你的梦里预示着什么,或者从你最近的生活状态来进行分析给予你有用的建议。”
“可是萧老师,我的问题是......”
想要说的还没说出口,木埃言就被萧老师抬起的手打断了。
“因为你提的问题很有意思,所以我想作为我个人,而不是一位心理老师或者心理医生给你建议......”
“什么建议?”
“无所谓。”
“无所谓?”
“嗯,无所谓。”
出了门,带着萧老师给的“无所谓”和对疑惑的不解,木埃言走到了楼梯的转角。
他的脚步停下来了。
“Hi”
面前是一个熟悉的人——熟悉但是并不熟识的学姐。
“嗨。”
木埃言僵硬地重复了对方打招呼的方式。
“刚从萧老师那里出来是吧?怎么样?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怎么......又被你知道了啊?”
“用开玩笑的语气来说的话——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喔。”
如果换做其他女生在他的耳边说出类似的话,作为一个男生,木埃言肯定会觉得很高兴。
但是现在在自己耳边说出来的是只见过两次面的学姐,反倒有种瘆人的感觉。
“开玩笑开玩笑,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看来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学姐,似乎让人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是她的乐趣?印象分减一。
“所以让我来猜猜你问的是什么问题......”
学姐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饶有兴趣地盯着木埃言。
木埃言不算是那种不擅言谈的人,但是现在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面对老师布置的无厘头作文题目,不知道如何起草。
“我也刚好想找萧老师,或许,我们要问的问题会是一样的——关于噩梦?对不对?”
说起来学姐貌似说过,她也经常做噩梦。
她的问题真的可能跟自己的差不多吧?毕竟自己就是因为关于“噩梦”的问题而被对此感兴趣的萧老师特别“抽调”出来的,那么紧接着下一个去找萧老师的学姐,也可能带着令萧老师感兴趣的、关于“噩梦”的话题。
“那.......算你猜对了。”
木埃言尝试让自己在对话中显得不那么被动。
“所以萧老师给你的建议是什么呢?面对事不关己的噩梦,身为梦的旁观者的你应该做什么呢?”
“无所谓。”
“诶?老师是这么跟你说的吗?作为一个心理老师,这算不上什么负责任的答案哦。”
“嗯,是这么说的,无所谓。”
只不过是从萧靳水个人的角度,不是作为排异解惑的辅导老师,也不是作为对症下药的心理医生。
“啊......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也有一点道理呢。”
学姐这样说,木埃言是认同的,他自己也想过。
就像拿到了答案,反过来推导解题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