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感受不到痛苦，只会遵从对生命气息的渴求，一窝蜂地扑上去，不懂得什么时候该转身逃跑。
在这一点上，变异后的长舌丧尸也不例外。
面对极端强大的力量，长舌丧尸疯狂调动着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来对抗。
不知疲倦。
但这累积下来的压力，很快就已经超过他的四肢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短暂而高频的震颤之后，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经过变异强化后异常坚硬的臂骨在关节处崩断，尖硬的断骨直接刺穿了萎缩的皮肉组织，渗出疑似血液的油脂状黑色液体。
像是黏在一起的两截竹竿，这下彻底变成了两截竹竿。
没有了四肢的支撑，丧尸干瘪的胸腹紧紧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回体内的长舌变的软弱无力，掉下天空挂在大厦一侧，随风晃来晃去。
“嗬……嗬嗬——”
许玄安落在长舌丧尸面前，这似乎激发了长舌丧尸的凶性，但他所能做到的挣扎仅仅是让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提高了几个声调。
没有直接结束掉这只变异丧尸扭曲至极的生命，是他想试试能探查记忆的搜魂术。
这门法术有个严重的副作用。
受术者小则智商下降变白痴，大则神魂破碎脑死亡。
不过用在丧尸身上就无所谓了，这些扭曲的生物本来就只会啊巴啊巴，很难说在智商这块还有没有下降空间。
这只与众不同的变异丧尸的记忆里说不准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当然，前提是丧尸这玩意的脑子里除了吃掉活人大脑的执念之外，还能留得住记忆。
不过反正只是试试，试错了也不会逝世。
许玄安张开五指，掌心对着长舌丧尸不断扭动挣扎的脑袋，释放出的灵力成为意识的延伸，闯进这扭曲生物的意识深处。
“血肉……活人的肉……不洁……”
“生命气息……慈爱……”
许玄安最先感受到的是不断重复且断断续续的呓语，充斥着极端纯粹的情绪冲动。
对生命气息的渴望。
他固守着自我意识不被这些情绪影响，再从这些大量且无意义的本能冲动里抽丝剥茧，触及意识的更深处。
“嗬——嗬！”
长舌丧尸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听起来更具威胁性。
但也仅仅是听起来更具威胁性。
没过多久，许玄安在长舌丧尸的意识深处看到了一段画面。
四面洁白的实验室内，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围着一个被束缚带被绑在病床上的男人。
周围摆满了精密的仪器和手术器材。
“不可思议，分离出来的细胞依旧保持活性，并会主动同化掉正常细胞。”
“我不愿意把严谨的科学和影视作品里的形象关联起来，但这也太像丧尸了。”
“放轻松点吧我的朋友，至少我们的病人还保持着基本的交流能力……”
穿着防护服的人们在讨论着实验成果，而这段记忆画面的主人，也就是长舌丧尸正是其中的一员。
病床上的男人呈现出了丧尸的体征，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就像研究人员讨论到的一样，还保持着自我意识，没有不顾一切地向周围的活人发起攻击。
把他束缚在病床上，只是一种防范于未然的安全措施。
不过，这样的安全措施显然不足以保障实验室的安全。
这些还保留在长舌丧尸记忆深处的画面并不完整，断断续续。
许玄安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看的下一段画面里，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东倒西歪，短路导致过载的电流轻易击穿了电子元器件，在一阵短促的火光之后冒出了缕缕黑烟。
但已经没人顾得上这些价值不菲的仪器了。
实验室洁白的墙壁已经被鲜血浸染，起此彼伏的哀嚎与痛哭声中，夹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撕咬、咀嚼、吞咽的动静。
“不，尼尔——不要……放、放过我——”
记忆的主人被一名穿着防护服但满脸是血的同事扑倒在地。
已经卡着碎肉滴着鲜血的恐怖大嘴已经张开，在猛地咬下之前，画面的边缘出现了那张病床。
几只满嘴是血的丧尸扑了过去，张嘴撕咬。
但不是撕下血肉，而是咬断韧性极高的束腹带。
在实验室沦为丧尸的食堂时，这个人还被束缚带捆在病床上，嘴角也看不见血迹！
直到此时，他才恢复自由，缓缓坐起来环视周围，目光怜悯而仁慈：“啊——我为你们感到高兴，现在我们都感受到了慈爱……”
近在咫尺的恐怖大嘴咬了下来。
这段画面随之熄灭。
长舌丧尸的意识深处也仅有这两段画面了，余下的都是饱含情绪冲动的呓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生命”“血肉”“慈爱”之类的词语。
像是卡住了的复读机，堪比精神污染。
这也证明变异丧尸虽然比普通丧尸机智一点，还知道爬上这栋大厦的天台来弥补舌头长度的不足，但也确实算不上有脑子，不然意识深处不会只有生前为人时残留的记忆碎片，余下的都只是源自本能的冲动。
许玄安离开了长舌丧尸的意识，朝着这只还在挣扎的丧尸伸出手，做了个切下去的动作。
然后。
这只变异丧尸的脑袋就掉了，不再动弹。
“记忆里的实验室应该是个涉及灾难起源的重要地点，说不定能找到那名诡事会玩家留下的痕迹。”
许玄安决定去趟实验室，别的玩家或许没有抽取丧尸记忆的手段，但也有可能通过其他方法知晓并调查过那里。
他招下招手，满是血污破破烂烂的防护服内部飞出一张工牌。
除了姓名和职位等信息，还有实验室的名字和详细地址。
“曙光实验室……啧啧，还真是应景的好名字。”
许玄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