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三人瞬间陷入沉默。
俞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崔氏,见崔氏神色平静,她继续开口:
“五哥,先前我们的打算是让这五千精兵参与到阵法的训练中去,但眼下我觉得不太可行。”
白璟温声道:“不急,慢慢说。”
事情迫在眉睫,俞皎却不得不急。
“首先,白家军的阵法日趋成熟,他们还未从头开始,如果我们为了训练他们与白家军之间的默契,贸然让他们加入白家军的训练中去,我觉得他们可能会拖后腿。”
“其次,他们接受正规军的训练已有多年,训练习惯早已养成,叫他们一时之间改变训练方法,只怕困难重重。”
“最后,我最担心的一点是,正规军未必看得上半路出家的军队,要他们放下成见互相配合,恐怕在战前这短短的时间不能做到。”
白璟略微思索,赞同了俞皎的想法:“的确如此,默契不是一两天就能培养的。”
俞皎连忙点头:“所以,不能叫这五千精兵与白家军掺杂在一起训练,但又不能完全不训练他们。”
“否则彼此之间不了解,在战场上很难配合,而且也会叫人觉得,我们在故意排挤崔将军的人,这会使得本就不牢靠的合作,出现更多问题。”
白璟手指轻轻叩在小几上:“你让我想想。”
俞皎道:“五哥,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白璟抬眸:“什么想法?”
俞皎解释道:“同样的阵法,进
度却不一样,索性白家军练白家军的,他们练他们的。”
“只要在战时他们能了解阵型,在一些阵型被破防,需要人手的时候能有人及时补上,我认为就达到了训练的目的。”
白璟点头表示赞同:“七弟妹,我没有什么意见,明微回来之前,这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俞皎取出一张纸放到小几上,然后推向白璟,却是有些难为情:
“五哥,这是人数,能不能请五哥帮忙点算一下,并做出一个详细的安排,因为时间紧迫,我与卫副将又都不擅长算术,明日前做出来有些难。”
白璟没有推迟,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把计划给列了出来,一一解释给俞皎听。
俞皎连忙记下:“五哥,慢着点儿。”
白璟放慢讲解的速度,直到俞皎将所有内容记下。
“五哥,多谢你。”眼看夜渐渐深了,俞皎也不便多逗留,她准备起身告辞。
“七弟妹。”就在这时,崔氏却将她叫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俞皎回眸,便看见崔氏面露难色,眼中尽是矛盾与挣扎的情绪。
俞皎转身,回握住崔氏的手:“五嫂,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还要与我见外吗?”
崔氏轻喟一声:“七弟妹,我二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他吃了大亏,肯定要想办法讨回来,你要提防着些。”
俞皎拍拍崔氏的手,露出宽慰的笑意:“五嫂放心,我会小心的。”
俞皎走后,白璟握住崔氏
的手:“素素,没事的,别担心。”
崔氏有些心绪不宁:“夫君,也不知怎么了,从今儿下午开始,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萦绕不去,我总怕会出什么事。”
白璟再次安抚她,眼里暖光点点:“预感都是骗人的,不会有事。”
崔氏忐忑不安:“希望大姑娘没事。”
……
与此同时。
莲城。
七日之约已至,白明微与江辞前来赴约。
那日见到的脏污男人,此时已换上干净的衣裳,全然没有初见时的狼狈。
面容清俊儒雅的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穿着一袭白色棉质长袍,袍子在烛光下流淌着淡淡的绯色。
凌乱的头发也早已用玉簪束起,却还有一半散披下来,如同他的衣裳泛着光泽,倾泻于背上。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不仅是名学识丰富的大儒,还是位名动天下的名匠。
“老夫同意了。”
这是公孙先生说的第一句话。
抢先开口的一句话,言简意赅,却让白明微准备好的满肚子说辞没了用处。
见他如此干脆,白明微立即行礼:“多谢先生。”
公孙先生目光越过白明微,落在眸色微惊的江辞身上:“不用算了,老夫如今已四十有五,已经到了儿孙满堂的年纪。”
江辞笑得有几分尴尬:“先生还真是驻颜有术,外表愣是半点都看不出来。”
公孙先生浅浅一笑,眼角漾起几条沉淀了岁月烟云的纹路,他把
目光移回白明微身上,细细打量一番,问:“你气息不稳,受伤了?”
白明微恭敬点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谢先生关心。”
公孙先生收回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不必刻意瞒着,老夫略通岐黄之术。”
白明微神色未变,江辞的平静的表情却失去控制:“先生还真是业精六艺,才备九能。”
公孙先生轻笑一声:“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花十年的时间掌握一门手艺,并非什么难事。”
江辞嘀咕:“这又不是恒心毅力的问题,而是老天眷顾。”
公孙先生闻言,很是坦荡地承认:“正是如此,老夫自认为是那天选之人。”
“而老夫之所以答应你们,也不全然是因为你们这几日在莲城的所作所为。”
白明微迎上那一道处于尘世之中,却又仿佛来自尘世之外的目光:“还请先生赐教。”
公孙先生淡淡地看着白明微,素色衣衫融于夜色,仿佛雪山之巅一抹微寒月光,能一直流淌到人眸子里头:“老夫还想见见你那与众不同的侄子。”
白明微的神色,总算现出些许诧异。
公孙先生却没有过多解释,仿佛他并不喜欢什么事都说清楚,又或者他觉得这事通俗易懂,不用说明也能叫人明了。
对于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