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边的岳璃和霍五娘如何相认, 方靖远在金国皇帝的“盛宴”上早已如坐针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可偏偏还得强颜欢笑, 应付这些个莽汉, 内心的吐槽要是能发成弹幕,绝对可以屏蔽整个燕京城。
然而完颜雍对他的表现那是赞不绝口,说道最后,终于“委婉”地说道:“朕有一公主尚未婚配……”
“大金国的公主,实乃金枝玉叶,想来陛下定会为她挑选天下第一的勇士相配, 我们瀛洲的女子,也是最看重勇武之士,”方靖远故作唏嘘地叹道:“所以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家中常被妻子取笑, 着实令人难过啊!”
“呃?原来贵使已成亲了?”完颜雍一怔, 再仔细看看,这瀛洲使者面色蜡黄, 双眉稀疏, 就连戴着顶高帽也压不住毛躁的呆毛,还有那双眯缝眼看着永远睡不醒的模样, 虽然有点小聪明,可连根铁棍都拿不动,还真的弱得可以。
虽然隐约中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可一想到自家公主的彪悍, 跟他相比, 似乎真有些不配。
“是啊, 成亲已有五六年了, ”方靖远苦着脸迅速在脑海中翻过昔日曾在各种媒体上看过的狗血知音体家庭伦理鸡汤,感叹地说道:“我夫人也是高门出身,名门望族,只是自幼好武,跟家中武士学了一身好武艺,偏偏我从小体弱,习不得武,打不过,自然少不了挨点骂。”
完颜雍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叹道:“你也不必难过,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尊夫人对你期望甚高。想当初,朕的爱妻亦是如此……”
他忽然转了话题,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亡妻,搞得方靖远有点懵,只能随口符合,感觉鸡同鸭讲,完全不在线上的两人,竟然能一唱一和得格外和谐,就连金殿上那些辣眼睛的劲舞表演,都没能破坏他们的兴致和胃口。
后来想想,方靖远觉得是自己没敢吃他们血刺呼啦的肉食,坚持茹素不动摇,把肉都让给皇帝陛下的缘故,才能博得肉食动物如此好感。
也幸好如此,他两碗酒下去,就喝得“酩酊大醉”,趴倒在席上,少不了又被金国太子和其他人嘲笑了一番。等被人抬着送回驿站时,皇帝陛下念在他“夫妻情深”,就没给他再添乱附送个美女,而是将他带去的“工具”尽数留下,只送了个两手空空的人回来,算是完美表现了他抠门的人设。
送他的人前脚离开,方靖远后脚就从“沉醉”中醒来,赶紧喝了碗浓茶漱漱口,又从岳璃手中接过面巾擦了把脸,方才长出了口气,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不用再被那些臭烘烘的大汉包围着吵吵闹闹的灌酒,简直是死里逃生。
“这大金国的酒着实难喝,亏他们还能一大碗一大碗灌下去,真不愧是牛饮……咦?阿璃,十娘呢?那些女……她们都安置好了吗?”
岳璃点点头,说道:“多亏十娘早有准备,我们一回来她就安排大家梳洗更衣,还准备了热粥暖胃,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怕是又得病倒好几个。”
“也多亏有你。”方靖远放下茶碗,心有余悸地说道:“今天要不是你,还不知那铜鼎要砸伤多少人,你的腿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呃,不疼了,没事的。”岳璃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她的腿脚,不禁有点脸上发热,低下头赶紧转移话题,“今日接回来的人里,有一位长者,正好是霍九郎的小姑,霍家五娘,名叫霍青娥,你可曾听说过?”
“霍青娥?”方靖远沉吟片刻,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母亲虽然也是霍家女,却是旁支的所谓丧母长女,早已跟家人断了联系。我……或许是亲缘浅薄吧,霍家待我不薄,去却一直不是很亲近他们,霍家小姑的事,九郎先前从未跟我提起过。”
“上次若不是九郎自己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原来霍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我要不要先去拜会她老人家一下?”
“今晚就不必了。”岳璃叹息一声,说道:“这会儿她已经歇息了,明日我再陪先生一起去见她。先生也忙了一整日,不如早些休息吧。”
“嗯,明日你再陪十娘再去人市上转一圈,若是能买到的女奴,再买些回来。”方靖远揉揉额角,这身体的体力着实是个短板,太拉后腿了。
岳璃一怔:“驿馆都已经住满了,若是再买人回来,怕是住不下啊!”
方靖远满不在乎地说道:“隔壁的高丽人不是已经走了吗?添点钱把那边租下来,这边只留自己人,来历不明的女人都安排到那边去,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另行安置她们。”
“若是再不买人,那我先前跟金国皇帝说的话就有了破绽,他们故意给我们次品一来是抠门,二来也是试探,反正这些人对他们而言,已毫无价值。但她们的身份来历放在那里,哪怕家人不肯认不肯赎回她们,若是有人存心来买,他们也会好生调查,不会这么轻易就给了我们。”
“所以,还得买人。不光买,还得表现出对这些人的不满,若不是因为金国皇帝的‘赏赐’,我们才不会给她们治病,就算这样,也得多买些人回去替补,免得路上损失过多,回去不好交差。”
“你让十娘和霍五姨也小心一点,她们这批人里,说不定还有金国的探子,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明白了!”岳璃悚然惊醒,应了一声,“是弟子大意,这就去查看一下——”
“等等,就算发现有人不对,也先别惊动了她。”方靖远悉心教导:“摆在明处的探子,总好过不知来路的密谍。有时候将计就计用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