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全场一片喧哗声中, 那些女真贵族激动地大叫,呜哩哇啦地用女真语呼喊了起来,方靖远虽然听不懂, 仍礼貌而不失尴尬地朝四周微笑点头, 做足了一个风头人物应有的礼仪和完美形象。
就连金国太子也冲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朝他大喊,依然没听懂的话语,见他一脸懵逼状,用日语反问,他才反应过来, 换了两人都能听懂的汉语问道:“能让我试试吗?”
他指着杠杆,不对,现在的用法叫撬棍,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方靖远看在那些“赌注”的份上, 当然不会拒绝, 但还是先行确认了一下,“那先前我和太子的赌注, 是不是算我赢了?”
“算!”金国太子一脸见猎心喜地盯着那根撬棍, 明明这跟铁棍还是他让人给方靖远找来的,特地选了根又粗又长又笨重的, 就是故意想看这个瀛洲使者的笑话,却没想到笑话没看成,反倒看到如此有意思的方法。
只用了一个“支架”垫着,然后一根铁棍而已, 竟然就能撬动数百斤重的铜鼎, 用的力气, 怕是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
若是换了别的东西呢?
大金缺的不是勇士, 而是这种能移山填海的智慧。
完颜雍能以宗室之身,夺得金国帝位,还得到群臣和宗室的拥戴,手段和人望都不缺,只一看,就自然明白了方靖远的“狡猾”之处。
方靖远的确没借用他人之力,只是用了点小工具,正如他所说,“君子善假于物”,这手段说穿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之前跟宋人作战时,那些投石车的原理,不都跟这根棍子一样?
只是作为金国的贵族武将也好,文臣也好,都从不会去研究那些低贱匠人的东西。这些大型攻城守城器械,对他们而言,只要能用就行,为什么会有用,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些原理对他们而言,根本连想都未曾想过,在会在乍见之下,惊为天人。
宋人之中,这样的能人不少,只是能用的不多,完颜雍眼下困于内外战乱,尚未来得及理顺政务,更顾不上去收拢人才,如今看到方靖远的表现,倒是真动了几分爱才之心。
“朕一言九鼎,不论你用什么方式,既然胜过我儿,那你要的人,便随你带走。不过……刚才你用的这些东西,可得留下来。”
“没问题,多谢陛下。”方靖远十分大方地点头,手一摊,引着金国太子过去,“你来试试,一只手就行,按这里……必须是铁棍的最末端,距离那边越远越省力,当然也得这根棍子够结实……”
他的话还没说完,金国太子已迫不及待地用力按下撬棍,只是他用力过猛,比之方靖远轻描淡写的动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结果那铜鼎被猛地撬起,速度过快的结果,是整个铜鼎轰然朝前滚去,数百斤的分量不说,那速度竟然越来越快,这般碾压下去,直接将地面的石板都压得裂开,朝着外面围观的人群冲去。
“快让开!”方靖远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才刚大叫了一声,全场已是大乱。
本来看热闹的就不止金国君臣,还有不少人带了家眷来,甚至连金帝后宫的孩子们也有跟着来看热闹的,本来是给金国太子助威看瀛洲使者丢脸,没想到刚看完好戏,就开始进入夺命巨鼎的阶段,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叫,孩子们连挤带吓的,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挡住!挡住!&*%~~”
金国太子急得汉语女真语乱七八糟地大吼起来,可受他指挥的几个武士冲上前去,试图挡住铜鼎,却被铜鼎撞开,摔倒在地上,当场就吐血不起。
“闪开!都让开!”
方靖远喊了几声,可根本没人听他的,只能眼睁睁看这铜鼎从人群中间穿过,前方,正是那些等待发落的“赌注”们所处的位置。
那些金国大臣们的反应还算快,铜鼎所过之处,只有几人被擦伤,可前方那些跪在地上的女奴们,根本无知无觉,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连一个躲闪的都没有。
或许对于她们来说,这次被匆忙地带入宫中,面对这些嬉闹喧哗的君臣,她们只会想到昔日最痛苦的遭遇,与其再次经历被当成玩具□□的痛苦,还不如直截了当地一死了之。
“快闪开啊!——”
方靖远忍不住追上前去声嘶力竭地大喊,可那些女奴头也不抬,麻木而绝望的眼神,甚至在欢迎那尊犹如死神般的铜鼎碾压而来。
“兄长!”源静雅一把拉住了他,低声劝道:“你拦不住的……”
“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瘦小的人影抓起金国太子扔在地上的铁棍,在地上用力一撑一跃,竟将自己如同一枚弹丸般弹飞出去,速度之快,远胜过那笨重的铜鼎,就在那铜鼎即将撞上女奴群时,那疾射而来的人一脚正中铜鼎下方,竟将那铜鼎整个踢翻,倒扣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四周的人耳中嗡嗡作响。
而那人落在地面上时,身形才跟铜鼎一般高,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竟是跟着那瀛洲使者源静泽同来的武士之一。
方靖远已挣脱了源静雅的手,第一时间冲到了岳璃身边,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岳璃抬起脚甩了甩,苦笑一下,“有点震麻了,不能动,得歇一会儿。”
方靖远赶紧站在她身边,伸出自己并不强壮的胳臂,“那你扶着我,先缓缓——要不让清远君背你回去?”
他有自知之明,背人是有心无力的,要帮忙也只能找人帮忙。
“不用,”岳璃摇摇头,“我稍微歇一歇就没事了。”要不是那铜鼎的反震之力太大,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