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了客房,在香火小人的拼死谏言之下,这才拿出点钱,给这边的泥塑神像重新彩绘、贴金,看着终于有那么点人模狗样了。
一位身穿朱衣腰系白玉带的香火小人儿,约莫巴掌高,骂骂咧咧,张平这厮就是个王八蛋,带着自己来到这边,结果他说走就走了,也不捎自己一程。
不管怎么说,都是苦日子熬出头了,总算发达了,阔绰了。
朱衣童子狠狠一跺脚,因为蓦然记起一事,然后呆滞无言,咋办咋办?今天得点卯啊,还来得及吗?
它立即施展一门神通,下了一道勉强可算敕令的“法旨”,片刻之后,很快就游来一条三尺长的青色鲤鱼,如渡船靠岸。
朱衣童子一个健步如飞,跃上青鲤背脊,双手攥住两根鱼须,如手握缰绳,劈波斩浪,到了红烛镇那边,急匆匆跳上岸,绕过那条脂粉香腻的河段,许多在外行商的大骊商贾,都在这边的各州会馆过年,小家伙一路飞奔,到了棋墩山附近,香火小人儿掐诀跺脚不停,很快就蹦出一个土地公,如今棋墩山的山神,是那“宋金头”,跟自家城隍爷一样,都是臭茅坑里边的石头,但是宋山神手底下的这位土地爷,与这位州城隍庙的二把交椅,却是老相识了,见着了香火小人,立即神色谄媚,都不用询问,就招来了一条水桶粗的白花蛇,朱衣童子道了一声谢,跃上长蛇背脊,伸手揪住两片蛇鳞,风驰电掣,直奔落魄山,一路上念念有词,来得及,肯定来得及,一定不能破功啊,大爷我按时点卯就快要凑足一百次了……
到了落魄山地界,让那条白花蛇回了,朱衣童子埋头狂奔,可怜两条小腿飞快晃荡,跟车轱辘似的。
小家伙火急火燎来到了山门口,大半夜的,没能瞧见那个看门的仙尉。
落魄山这边的看门人,最早是言谈风趣的大风兄弟,后来是只会看些正经书的曹晴朗和元宝,然后是慧眼独具、极有识人之明、对自己极为赏识的右护法大人,不过如今换成了那个年轻道士。
它环顾四周,一咬牙,趴在地上,从宅子门底下的缝隙一钻而过,到了屋门口那边,朱衣童子蹦跳起来,使劲敲门,扯开嗓子喊道:“仙尉仙尉,这么早睡觉,睡个锤子的睡,赶紧起来,大年三十的,竟敢不守夜,懂不懂规矩……”
小家伙敲了半天门,有气无力苦兮兮道:“仙尉道长,开个门,求你了,我晓得你没睡,屋子里边有火光呢,求你了啊,真心实意的!”
想要趴在地上,从门缝里边钻进去,结果不比那大门,挤得脑阔疼也没能进去,小家伙站起身,眼神呆滞,捶胸顿足,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命苦啊。
实在不行,就去山上,找暖树,她今儿肯定会守夜的,而且就在竹楼一楼那边。
唯一的问题在于,不知道自己这两条瘦了吧唧的小腿,赶不赶得上时辰。
吱呀一声,仙尉手中卷起一本书籍,开了门,蹲在地上,笑嘻嘻道:“终于晓得喊我一声仙尉道长了,说吧,大半夜摸上门来,想要干啥。”
小家伙挺直腰杆,双手叉腰,高高扬起脑袋,怒道:“干啥干,还能是啥,大爷来这边按时点卯啊!”
“他娘的,在城隍庙那边,来个一大帮来我家问夜饭的官场同僚,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平就是个不靠谱的主儿,半点不懂人情世故的废物,我不得帮忙待客啊,一不小心就喝高了,之后去了趟馒头山,这一路好跑,差点累死大爷了。”
仙尉这才记起,这个香火小人,今天好像确实需要来落魄山这边点卯。
还真把落魄山当个衙门了啊。
不过小家伙心诚是真心诚。
仙尉转身走入屋内,小家伙一个飞奔,跳到火炉边沿,蹲着烤火取暖,对于朱衣童子来说,火盆就像一座小火山。
小家伙埋怨道:“粽子呢,芋头条呢,屁都没有啊,仙尉啊,真不是我说你,咋个混得这么寒酸,被老厨子克扣俸禄啦?”
仙尉置若罔闻,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是小米粒留在这边的,巴掌大小,每页都标注日期,让这个香火小人每次圈画一下,就算当天点过卯了。
朱衣童子发号施令道:“赶紧的,愣在那儿作甚,笔墨伺候啊,就你这点悟性和眼力劲儿,要是混官场,吃屁吧你。”
仙尉白了小家伙一眼,弯腰从火盆里边捡起一块木炭,随手丢在火盆边沿上边,小家伙只得抠出一小粒木炭作笔,神色认真,在那册子上边圈画过后,如释重负。
仙尉将册子丢回桌上,结果又挨了一顿骂,习惯就好。
仙尉坐在小竹椅上,好奇道:“一直没问,每半个月,你这么按时点卯,到底图个啥?”
小家伙出身处州城隍庙,那位城隍爷,在山水官场的官品可不低,张平作为一州城隍之首,管着郡县两级的所有城隍庙,还有那些土地公、土地婆。眼前这个朱衣童子,
香火小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斜眼看那年轻道士,“只要点卯次数足够了,老子就可以按部就班,一级一级升官啊,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阴差阳错的,约莫是缘分未到,至今没能见到那位陈山主。按照裴舵主的说法,在山门口这边点卯一百次,以后再见着了那位山主大人,就可以跟山主主动打招呼了。
仙尉哭笑不得,“升官?多大的官?”
小家伙愣了愣,挠挠脸,嗓音立马小了下去,“反正咱们裴舵主和周护法大人,心里都有谱的,我可不晓得,从不问这些,显得不心诚。”
当年顶替周米粒,朱衣童子接任了骑龙巷右护法。
而且私底下听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