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赦而言是难事,可再难,千难万难,能难过当年与道祖来一场捉对厮杀?” 姜赦只是装聋作哑。 老秀才沉默下来。 姜赦嗤笑道:“任由你们说破天去,能拦阻我认女儿?”老秀才恼火得直跺脚道:“那也得裴钱愿意和真心认你们是爹娘才行啊,你这是什么混账道理,为人父母者,便天经地义是事事都对的?这是战场厮杀吗,是官场 勾心吗?你姜赦连一句不因利益、不以大道而伤害裴钱的保证都不给,是懒得给,不敢给,还是不屑给?或是根本给不了?! “亏得我还要拗着性子,故意摆出文圣的阵仗来见你,免得自家学生和小裴钱心里有芥蒂,图个啥?狗日的姜赦,我去你娘的兵家老祖。” “搁我是小平安,碰到你这么认亲的,先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姜赦眼神漠然说道:“骂完了没有?骂完了,我就要带裴钱走了。该给的补偿和好处,我一点不少了陈平安和落魄山。” 老秀才怒道:“但凡是个人,都说不出这种屁话!” 姜赦脸色阴沉几分,“姓荀的,提醒一句,不要得寸进尺。惹恼了我,我就让你们文庙和这浩然天下长长记性。” “还来这套。他娘的,吵架无数,头一回如此生气。”老秀才自顾自摇摇头,好似下定决心,深呼吸一口气,笑呵呵道:“好!道理是说不通了。你姜赦一贯是个以打破所有边界、人间藩篱为证道的主儿。你只是吃不 准,我那关门弟子,有无把握算计死你的本事。” 姜赦笑问道:“就凭现在的他?” 老秀才说道:“既然你不放心半个一,我又何尝放心兵家初祖了,那咱们双方就划出道来?各凭本事,生死自负,输赢在天?” 姜赦似笑非笑,“跟我耍激将法?” 老秀才神色复杂,撤掉隔绝天地的神通,转头望向屋外那边,“平安,可行。” 陈平安默默望向裴钱。 裴钱轻轻摇头,“师父,不要伤心。我本就不想吃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 这么多年,我可能从来没有长大,只是假装懂事。 小陌屏气凝神,双指并拢,掐剑诀竖在身前,一条青紫剑气隐约现世。 倚天万里须长剑。 谢狗现出白景真身容貌,袖有一柄用以“看山”的袖珍短剑,那是她在远古岁月中豪取道号的杀手锏之一。 不曾想陈平安一步踏出,一副身躯瞬间支离破碎,崩如无数琉璃,刹那之间,便重新聚拢为一尊神灵姿态。 天地鸿蒙一片,他随意来到小陌身边,拍了拍小陌的胳膊,来到白景身边,轻轻一拍她的袖子,“没必要。” 一条漫长无止境的登天台阶,与之对峙,是大地上矗立着一座幻象白玉京。 有神人缓缓拾级而下,一挥袖子,将那预想而出的白玉京幻象给打散。 当那身形从高向低,被道气牵扯,竟有一种强行让天地接壤的道化迹象。 光阴长河一处漩涡当中,郑居中缓缓起身,与对面盘腿而坐托腮打哈欠的陆沉,微笑道:“你们白玉京运道不错。” 天外,一道剑光如一条璀璨银河,毫无顾忌,贴近青冥天下这艘“渡船”,来到蛮荒、浩然绕行的那条青道轨迹之上。 与此同时,屋内姜赦分身体内,三份武运开始兴风作浪。 五彩天下飞升城。青冥天下岁除宫。宝瓶洲落魄山,桐叶洲青萍剑宗……各有异象,各起一阵,仿佛是辅弼主神归位。 白玉京最高楼,掌教余斗神采奕奕。 低处那五城十二楼,察觉异象的正副城主道官们各怀心思。 蛮荒天下,白泽轻轻叹息一声,与之结伴而行的绯妃刚刚跻身十四境,道心大震,她欲言又止,想要与白老爷询问缘由。 白泽自言自语道:“天变。” 邹子在人间徒步而行,不言不语。只是缩手在袖,推衍五行。 独自游历的刘飨面带微笑,停下脚步,行古祭礼,伏在地上,默念两字,“尚飨。”槐黄县城,一场骤雨即放晴,有些不愿搬迁至州城的老人习惯性笑语一句这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