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乌沉沉的, 空气中似有些许暖意。
田宓缩回往外张望的脑袋,不确定问丈夫:“今天好像比昨天暖和些?”
因为要送婆婆离开,小夫妻起了个大早。
在北方当兵几年的娄路回, 已经养成了起床看天色的习惯。闻言,他回身掩上门, 揽着妻子往屋里带:“别冻着。”
北方的室内室外相差几十度,甜甜只穿个薄袄子出门, 很容易就感冒。
等将人带进屋,娄路回才皱眉道:“今天应该有雪。”
“啊?你可以看出来?”这会儿才凌晨四点钟,天空还没露鱼肚白, 黑沉沉的, 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说话间, 两人已经一起进了洗漱间, 娄路回给两人挤牙膏:“在这里住久了,经验之谈吧, 大致可以通过观察天空与气温推断出来,就比如今天,温度回升了些, 这算是会下雪的一个明显的征兆。”
“那...妈还来得及走吗?”
娄路回点头:“来得及, 不出意外的话, 下午或者晚上才会下雪。”
火车票是中午11点的,他们将各种意外算进去,6点之前出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惦记着随时会落下的雪, 所以简单吃完早饭后, 夫妻俩便分头行事。
娄路回将妻子送到汪旅长家, 便去了部队取车。
“你怎么来了?早饭吃了吗?”钟毓秀正端着饭碗吃早饭, 见到儿媳还有些懵。
田宓先跟汪旅还有梅婶子问了好,才回:“我吃过了,等下跟娄路回一起送您去车站。”
“不用你,怪冷的,梅子说今个儿可能还会下雪,让回回送我就成。”钟毓秀先前完全不知道儿媳有亲自送自己的打算,这会儿听到这话,感动之余赶紧摆手拒绝,这大冷的天,儿媳瞧着娇娇软软的,别给冻生病了。
闻言,田宓弯了弯眉眼,一脸乖巧。
但等车子出发的时候,她却是利索的坐上了车,看的大家哭笑不得之余,也感慨她这个做儿媳的讲究...
钟毓秀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走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整整两个大包裹,全是田家两姐妹,还有阮梅给准备的礼物。
虽然大多数只是各种菌菇干货类,但钟毓秀格外喜欢这些食材,欢欢喜喜的表示,等吃完了,再让儿子儿媳给她寄。
早上五点半出发。
一路顺畅,等抵达火车站的时候,比预计的还要早上大半个小时。
火车今天也很是配合,只晚点了十几分钟。
简直像是各路神仙保佑了一般...
拥抱、分离。
再后面,熟悉的蒸汽火车头拉响粗狂的鸣笛声。
田宓一手挽着丈夫的手臂,一手用力的与探出脑袋,已经红了眼眶的婆婆挥别,直到再也瞧不见人影,才放下。
分离的气氛总是裹带着伤感,哪怕是才没相处几天的婆婆,田宓这会儿心里头也有些不是滋味,更何况是作为儿子的丈夫。
她什么也没做,只站在依旧简陋破旧的红春站台上,安静陪着丈夫眺望早已瞧不见丁点儿踪迹的火车。
娄路回没有沉默太久,大约一两分钟过去,他便回了神,牵起妻子的手,嗓音沉厚道:“回去吧。”
与亲人分别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是半路家人,没有太深感情的自己离开朝阳村的时候,还哭了鼻子,更何况丈夫一看就是在温暖家庭中长大的,与家人有着极深的感情。
两人隔着手套,手牵手走到停在马路上的车边时,田宓藏在围巾下面的唇抿了抿:“等明年再放假的,我陪你回北京。”
闻言,娄路回勾唇,拉开车门,将妻子送上副驾驶:“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烤鸭,找那种最地道的馆子。”
说的她跟个馋猫似的:“那我可要吃上一整只。”
“呵呵...好,都给你。”
“...”
下午两点。
在离部队还有几十分钟车程的时候,天空果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今天没有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飘飞的雪花便成了大片掉落的趋势。
来到北方这些日子,田宓已经看过几场雪,但这会儿坐在车内,还是被这样的阵仗给惊了惊。
“别害怕,咱们最多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家,不会堵在路上。”余光瞄到妻子怔怔的盯着外面,娄路回以为她是担心回不去,赶紧开口安抚。
闻言,田宓回头:“我不担心,就是在南方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下雪的,像是瓢泼似的,这得下多久啊?”
“说不准,不过照这个情况,怎么也要一天一夜了,说不定也会连续下几天。”说到后面,怕妻子又担心,便有意说了些关于雪天的开心事情:“其实北方这样大的雪也不是天天有的,这一次,很多人都要开心了。”
田宓不解:“这么大的下雪量,就算只下一天一夜,也得没过膝盖吧。”到时候寸步难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因为雪后的‘烟儿炮’。”
不等妻子将疑问问出口,娄路回就解释起了何为‘烟儿炮。’
却原来,大雪过后会刮上几天大风,到那时候风雪肆虐大地,温度急降,农场的工人也好,学校的学生也罢,全都只能窝在家里休息,就连他们部队的战士也会停止训练,可不就开心嘛?
“...最近农场在抓水利工程,那是个辛苦活,来这么一场大雪也好,起码能缓几天...”
时间在闲适的聊天中过的很快,才听了两个真实发生在附近屯子里的好玩故事,田宓就在茫茫白雪中,隐隐绰绰的看到了部队的位置。
她大松一口气,朝着丈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总算平安到家了。
在大雪堆积到无法行驶之前。
“总算回来了,我真担心你们会堵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