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柚身旁, 涂满也突然紧张起来,瞪大眼睛迭声问道:“连想一想都不可以吗?什么想法都会被窥探?那是会被谁窥探?这张慎字帖是谁写的?”
涂满和张归阳的事件毫无牵扯,根本不怕询问。
可是, 念头和想法这种东西实在太难控了,要是他之前不知道慎字帖有捕捉想法的能力还好,可能上去后,什么都不想就稀里糊涂地混过去。
但现在他知道了,就会下意识地想要隐瞒某些秘密, 越是想要隐瞒, 便越是想到它,就越容易暴露。
涂满现在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打转, 心想, 宋青柚的天罪印该怎么办,能不能隐瞒过去?她就算能像点墨台上一样, 有特殊法子掩藏住天罪印, 但是怀揣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吗?
反正涂满控制不住。
要是因为自己导致她的天罪印暴露,他大概再也不可能获得宋青柚的信任, 失去利用价值, 那黑暗中的神秘人又会怎么处置他?
涂满转动眼珠看向宋青柚,眼中的惧意竟然比她还要厉害。
宋青柚看得眼神微沉,她转过头,皱起眉苦恼道:“信花姐姐说的是,谁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掉衣服呢?”
游信花凝眸打量她,却未从她脸上看到任何担忧的神情。
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另一边, 与魏师兄起争执的人依然不愿接受询问, 不忿道:“我没做过, 凭什么要在慎字帖下被扒光所有隐私!”
魏严之面无表情,态度强硬:“你要是问心无愧,又有何惧怕的?”
“他妈的,谁没有几个不想被别人窥见的秘密?”那人叫骂后,其他人便也跟着附和,教律堂里一时有些失控。
“你在慎字帖下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就好,慎字帖自会判断你所言真假,至于你其他隐私,”魏严之轻嗤一声,“与本次事件无涉的信息,会在慎字帖当中即时湮灭,不会被任何人窥探到。”
那人并没有被说服,“笑话,我们是州学学子,不是衙门里的嫌犯,就算是嫌犯,也要拿出点实质性的指控证据,才能给人上刑……”
游信花抚了抚耳边碎发,目光偏转 ,轻轻往一处点去。那里翘脚坐着一个人,与她目光擦过,站起身来大声道:“唐皓,你这么怕进慎字帖,张归阳是不是就是你杀的!”
那被叫做唐皓的人还没说话,立即有人跳出来维护,“你少趁机栽赃嫁祸,张归阳失踪前,明明是你跟他在练武场上起冲突,还放言说要弄死他,我看杀他的人是你才对。”
唐皓瞪圆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人缘还挺好。
另一边有人幸灾乐祸,“说什么杀不杀的,张归阳只是被困在凶兽图里,不还没死嘛。”
“你他娘的是不是就盼望着他早点死?”
“那凶兽图里又不止张归阳一个人!其他人就活该受牵连咯?”
“那几个人整天和张归阳厮混在一起,是不是受牵连还不一定,指不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被人用这种残忍手段报复。”
这一场骂架爆发得突然,瞬间就蔓延开,众人七嘴八舌地骂到一堆,边骂还边动起手来。
轰隆一声巨响在堂中炸开,行气对撞到一起,不同的赋字跳到半空,字中浮现的白色兽影刚现身,就被另一道巨人的影子掐住脖子,兽影消散的同时,巨人的脑袋也被横飞过来的斧头斩断脖子。
巨人身形一下委顿下去,消散成文墨,地面上又不知从何处呼啸着飞出好几个含烟带雾的赋字。
滚滚烟雾同一时刻从不同地方蔓延开,不同颜色,不同浓度,就像是倾倒入水里的颜料,又比颜料蔓延得迅速,很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黑色的浓烟,一下淹没了所有人。
“放肆!”魏严之震喝,灵书刚浮现在手里,从四面八方的攻击有志一同地一股脑砸到他头上。
大家虽然互相不对付,然而在对付魏师兄的立场上,还是相同的。这一场混乱起得合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意,自然爆发得又快又准。
宋青柚和涂满两个人都惊呆了,还有点没适应州学师兄师姐们这么豪放的做派。宋青柚听到耳边女子轻笑一声,“看来大家都不想被扒光衣服。”
她转头看去,游信花的身影飞快从她身边掠走,消失在烟尘里。
宋青柚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和那幅慎字帖的位置,想也没想地跟在游信花身后,也往那里跑去。
这张字帖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她高低得把它擦得一字不留。
涂满想了想,也跟着追上去。
魏严之哪里不清楚在场众人的想法,被绊住手脚后,只得气急败坏地大声道:“这副字帖是俞老亲手所写,我看你们谁敢毁它!”
他这句恐吓确实起了作用,周遭趁乱砸往慎字贴的攻击倏地一停,那幅图的防御力之高,方才被众人一通攻击,根本就没损伤到字帖半分。
宋青柚皱起眉,要她停手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敢确保自己在慎字贴下会不会暴露,与其忐忑担忧,还不如趁乱一搏。
宋青柚身上行气溢出,卷住橡皮擦猛地往字帖冲去,恰好那字帖上防御光芒不知被谁撬开一道口子,被她的行气钻了空子。
黝黑的半透明章鱼触角很方便,隐藏在浓烟中几乎看不见,托这几日没日没夜搞涩图的福,宋青柚对自己行气章鱼的控制熟练了很多。
橡皮擦在字帖上狂舞,将其上字迹抹去。
——它连天罪印都擦得掉,擦一个字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然而时间有限,宋青柚没能将橡皮擦用尽,她不满足地啧一声,但身形却退得很快,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飞快躲到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