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和苏谛间好像有种默契,只是这默契看不见摸不着。
他的那句是个女人让章窈多看了他两眼。
是猜的?还是早就知道什么?这种一般是问不出来。
小帝君心思难猜。
她终究是保持了安静,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是针对她,她不信,那便没有大用。
但要是说出来,就是落的是他面子,说出来得罪人,没必要。
苏谛安静看着她,也没再问。
他们之间互相尊重,不想提的事,绝不会逼迫对方说。
苏谛在这里好像是有什么目的,章窈只看出他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王妃派人过来说一声万事随他,他才点了头,说知道了。
章窈敏锐意识到他来这里达成了什么约定。
苏谛腿疾犯了,一般要休息一两天。
但章窈刚来没多久,闷热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一场大暴雨,下了半个时辰才停。
苏谛的腿疾遇到雨天发作得更厉害,他不想昭王妃担心,便没在昭王妃那里久呆。
雨停之后才小歇了半天,苏谛就起身,让章窈扶着,拄起拐杖去告辞。
昭王妃对章窈不假辞色,对苏谛却是宠爱不已,让人抬了轿子来,小心送苏谛去新院。
章窈陪在旁边,只是在出院子前回头看了一眼昭王妃。
她面容有些疲惫。
昭王妃膝下只有一个亲生儿子,在外受苦十几年,心疼自是没法提。
她有时候对苏谛甚至称得上是溺宠,要什么给什么。
昭王和昭王妃关系又好,他能和苏谛起争执,实在不像是会在昭王府发生的事。
但这是苏谛的事,章窈不会傻到去追根刨底。
等他们回到院子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捧着小木匣呈给章窈。
苏谛那时刚刚睡过去。
窗边帐子都放了下来,屋里有些暗沉。
章窈坐在床榻边,打开匣子。
苏谛这条左腿被打断时,还没被认回王府。
家里没钱给他养病,他父亲嫌他烂人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更加不许他那位农户母亲去买药。
时间拖得久,便越难治。
最后辛辛苦苦花钱帮他买药的,只有邻居家的小女儿。
那家父母都走了,那姑娘对苏谛有恩,也入了王府。
现在是苏谛的另一个小妾。
苏谛对那个妾室敬重,有时候连章窈手底下的人怠慢了,也是要挨罚的。
即便那姑娘一直在避免和章窈见面,但柳姨娘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拉着她看章窈的热闹。
苏谛罚章窈的人,和章窈自己处罚下人。
是不一样的。
章窈垂眸静静看向熟睡中的苏谛,手指摸着包金的玉镯子,温凉清透。
如果不坏,该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
她很久以前也收到过。
章窈并不奇怪苏谛对冯晓晓的喜爱。
人对纯洁无暇的东西总是要多几分怜惜。
她慢慢合上匣子。
给苏宣廷安排的小宴定在三天后,冯晓晓要是出席丢了面子,苏谛这边也不好看。
到最后还得她给盯着。
要是坏了他们两个的感情,不划算。
……
冯府小院靠墙种着棵树,郁郁葱葱,旁边是王府。
因为下午的那场大暴雨,到处都是湿漉漉。
下人都不在院子里,回去午歇了。
冯晓晓也不嫌脏湿,把一包桂花糕放进怀里。
她徒手爬树,轻而易举翻过墙,踩着旁边梯子跳下去。
她从前刚来洛京,不受重视,没人告诉她隔壁是王妃给世子辟出来的王府新院,如果误闯是要被送官。
等见了一些种在花圃里的珍奇花草,她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冯家里没有爱摆弄花草的主子,更加种不起这些东西。
但冯晓晓运气好,翻墙过来就遇到正在喝茶的苏谛,他抬起头看过来。
如玉郎君,清风拂面。
从此她便得了过来的机会。
从后院进主院设了门,有小厮守着,谁都没有拦冯晓晓。
她太熟悉去往章窈他们卧寝的路,一路小跑,突然就听到两个在擦走廊的丫鬟议论她,心里还有些奇怪。
冯晓晓只停下步子,躲在墙后。
“……冯家姑娘怎么会有脸天天来找世子,也不看看冯家是什么地位,要我是世子妃,早撤了后院那梯子。”
今天这场雨下得突然,避雨的人踩了一走廊的泥。
丫鬟擦着地,道:“别让世子妃的人听见,她那边的人心眼精,提都不提,指不定多厌恶冯家姑娘,恩宠这东西可不是能分的。”
“谁让人家运气好,世子就是喜欢,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冯晓晓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她只在原地多蹭了两下,然后溜到丫鬟们擦干净的走廊后,踩了一地泥印子,绕远路去找章窈和苏谛。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几声怒气冲冲的叫骂,冯晓晓心情高兴了,蹦蹦跳跳起来。
想起苏谛还生着病,这才连忙跑过去。
章窈丫鬟坐在廊庑下补着东西,见到冯晓晓还有些惊讶,问她怎么来了。
冯晓晓拍了拍身上的土,上台阶道:“我听说苏哥哥回来了,他还好吗?我来看看他。”
丫鬟顿了顿,笑起来说:“世子睡下了,世子妃在里边陪着,你要是进去,我给你去通传一声。”
冯晓晓想了想,嘘了一下,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不会吵到苏哥哥。”
她只是想看看苏谛怎么样了。
章窈许冯晓晓进屋子里说话,但丫鬟没打算让她去打扰两个主子的独处,连忙起身要去拦着。
可还是拦得不够快,冯晓晓拂开帘子便进了门。
下过一场雨后温度便有些凉下来,冯晓晓快步绕进里间,刚进去就看见靠床睡着的章窈,一时没想到,顿住了步子。
屋里暗沉沉,章窈身子靠着床围,坐在床榻旁边,闭眸小憩。
她是出众的美人,即使在朦胧的暗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