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在寺庙里是常来的贵人,身份高贵,每次去西院要清场子,只有小僧弥在门口等候。
等她从寺庙回到王府,已经是下午。
比起从前,耽误不少时间。
没人知道她在庙里见了一个姑娘,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苏谛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回廊拐角倒来个丫鬟等着,见到章窈便上台阶,走近了几步,行礼道:“世子妃,今早上世子去给王妃请安,和昭王起了争执,他摔了一跤,犯了腿疾,现在歇在了王妃那里。王妃心里有怨,说太后寿宴还有两个月,该找个人准备寿礼,兹事体大,不得轻慢。”
苏谛那条断腿知觉还在,有腿疾,发作起来时钻心疼。
章窈站在回廊中,抬眸安静看她,问怎么回事。
丫鬟摇了头,道:“没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章窈明白王妃又得把这事怪到她头上,只叹道:“多谢,我知道了。”
丫鬟又迟疑道:“晓姑娘听说世子犯了疾,亲自熬药送到王妃院子,但老嬷嬷打翻了小厮送去的药,说世子金贵,不喝乱七八糟人准备的药。”
王妃嬷嬷说出来的话,就代表王妃的意思。
连冯晓晓都这么不得她心意,章窈如果亲自过去,要更加难堪。
章窈最后什么也没说,轻轻颔了首。
丫鬟传的话带到了,福身退了下去。
昭王妃那边少有和章窈处得好的下人,这个叫龄龄的丫鬟算一个。
她曾经差点被王妃心腹管事辱了,章窈救过她,又找出管事放印子钱的证据,送了官。
这个丫鬟一直对她心存感恩,常来通风报信。
章窈被扶着回房间,寻思自己是不是该尽快治好苏谛的腿,好让出世子妃之位?
中午时分,下人见章窈回来,便开始布午膳,有人把苏谛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垂下帘子遮住视线。
贴身丫鬟给章窈解下外衫,换上薄褙子,道:“世子妃,从寺庙拿回来的衣服收起来放箱底了。那姑娘是从秦府偷跑出来的,安置在郊外小院,有侍卫看着。”
卧寝内伺候的人不多,但能被章窈挑来伺候起居的,不是聪明就是手脚麻利。
章窈指尖理了理袖子,摘了耳环,开口道:“等她醒来就送回去,其间若是有谁接触,来回禀一声。”
章窈没在司芜身上找到苏谛的佩玉,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凭这姑娘能直接找上她的天真,藏东西的概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苏谛都把佩玉这种重要东西给一个女人,说明苏谛是允许这姑娘去找他。
这女人又何必拐着圈子来找她?
章窈脑子还长在头上,直觉是小帝君那边招惹了麻烦,于是那位司姑娘便被有心之人派来挑拨离间。
可惜挑错了人,章窈就算再怎么怀疑苏谛,也不会和别人联合,做害他的事。
丫鬟犹豫了片刻,左右环视,低声道:“我在想今天这事,会不会和冯家有些关系?世子只在那天夜宿过外边,晓姑娘偏偏又刚好回来,冯夫人又来府里求姑娘……”
章窈转过来看她一眼,丫鬟便住了嘴,只愁皱着眉。
丫鬟跟在章窈身边也有十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即使这种事情真跟冯府有关,也不是底下人能随意议论的。
冯晓晓喜欢苏谛,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她天真烂漫,不染尘埃。
但丫鬟总觉得她一个跟青楼女子长大的女孩,没那么简单,偏偏她喜欢章窈又是发自内心,不是造假。
可苏谛若纳了她,以她那性子,一定会抢了章窈宠爱。
章窈只把耳坠放进木匣里,没去猜丫鬟的想法。
苏谛又不喜欢她。
她要做的,是助他渡劫成功。
……
苏谛是世子,歇在昭王妃那里,连冯晓晓一个外人都送了药,于情于理章窈都要过去探望一趟。
但苏谛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减少她和昭王妃之间的见面,章窈只在节日露个面。
他确实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如果他当初没去抢她准备抛给假世子的绣球,没死死抱住不放,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屋里摆了午膳,但章窈没用。
她重新挽了个妇人发,领着两个丫鬟去给昭王妃请安。
小皇帝还小,昭王爷日理万机,府里只剩个昭王妃。
昭王妃以前为了折腾章窈,让章窈管了几天家事,本来是准备给她下马威。
但章窈处事有条有理,簿子做得工工整整,昭王妃的心腹反倒被送进官府。
事情还因为闹到了昭王面前,只能按照规矩办事,昭王妃最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判流放。
她心中一直不快,见到章窈过来请安,也只坐在主位上,喝着茶,由着章窈跪下,唤声母亲。
王妃不叫她起身,只淡淡道:“太后寿宴将近,你是府里的世子妃,今年便由你准备寿礼。”
章窈温顺应了声,自己慢慢起身,动作自然得像是和这边十分熟稔。
王妃早看她不顺眼,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道:“你好大的胆子!膝盖长了金子跪不下去?柳姨娘是我派去伺候世子,你竟也敢罚她,吃了熊心豹子胆!”
章窈站在厅内,眼里有些讶然,似乎才想起自己让柳姨娘禁足了几日。
她面貌美,肌肤白,身形有致,是个品貌出众的大家闺秀。比起别人,又多一层细微的贵气,藏在她包容的外表下。
即使是昭王妃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章家会生女儿,自家两个儿子都栽在她身上。
章窈只是谦和道:“柳姨娘入府多日,至今未怀上一儿半女,她又惹了世子不高兴,儿媳只是让她在院子里先歇养几日,也让世子宽心些。”
昭王妃冷笑起来:“我倒不见你担心世子,连冯家听到世子犯病,都能匆匆忙忙派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