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成一边目扫雅室,一边故作无情地回答:“宁姑娘在长春馆挂牌揽客,本将难道不能赏光?”
“能。”溶月又勾唇角,“林缨,看茶。”
“不必了,良宵苦短,不该浪费。”韩晋成卸去铠甲,逼到溶月身前,“宁姑娘还不褪去衣衫吗?”
止水脚下一点,横在溶月身前:“请韩将军自重。”
“呵。”
韩晋成怒笑。
他就是太自重,才以为宁溶月是良妇、贤妻,不计前嫌地想以三媒六聘、八台大轿把人迎进门。
哪知道比起做韩家嫡妇,她更愿意沦落勾栏,日日卖笑!她既是个勾栏浪女,他又凭什么许她敬意?!
“滚开。”
韩晋成拂袖:“本将付银进门,尔若敢拦,便是坏了勾栏规矩,信不信本将请大理寺封了长春馆!”
“韩将军,小女卖艺不卖身。”
“你不是不卖,你是嫌本将出得不够多!”韩晋成掌心一翻,甩出一枚飞钱,“一千两,够不够?”
溶月沉脸逐客:“韩将军,你可以走了。”
“绝无可能!”韩晋成拔出长剑,“今夜,本将定要宿在这里!”
“你敢!”陈楚仁抬脚,踹开雅室,提刀杀进门,“好你个韩晋成,竟敢动本公子的女人,找死!”
二人杀了起来,片刻功夫,雅室就叫二人杀得一地狼藉,溶月憋不住火,抡起茶壶,砸了出去。
“哐——”
杀声骤止。
“韩将军,陈公子,你们要打,尽管去街上打,别在长春馆逞能!”
“月儿,我不想打得。”陈楚仁可怜巴巴地哭诉,“是你不回家,本公子被逼无奈,才来此寻妻。”
“陈公子休要胡说,小女和公子并未成婚,司空府也不是小女的家。”
“月儿,我知道你是因为赵粉,来之前,我和阿爹交了底,以后我不会进她房,等过几年,我就寻个机会,把她丢去庄子。”
“陈御史能答应?”
“我不管他答不答应,反正我决定的事,谁也管不着。”
“那这话陈公子和赵姨娘说了吗?”
“自然说了。”
“很好。”溶月轻勾红唇,“陈大公子,小女今日要宿在长春馆,公子是随小女一同宿下,还是——”
“宿下!”
陈楚仁踢掉鞋靴,身子一横,倒上卧榻,而后,他横在榻上,不耐烦地质问:“韩将军还不走?”
原来,宁溶月在长春馆挂牌迎客是为了陈楚仁,可论相貌、人品,陈楚仁又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宁溶月,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溶月捡起铠甲,奉还韩晋成,递出去的刹那,她敛眉,极快极轻地嘱咐:“大兴将乱,将军小心。”
韩晋成眉色一变,张口欲问,这时,回廊响起一阵急步声,陈家小厮奔进雅室,惊慌失措地喊:
“大公子,出事了,赵——”
小厮的回话,被杵在房里的韩晋成吓得停在唇边,他眼珠一转,改口问:“宁姑娘,大公子在吗?”
“在床上。”
小厮奔向床榻,溶月横起手:“韩将军,请吧。”
“要本将走,可以,宁姑娘亲自送。”
“好。”
溶月抬步,陪着韩晋成出了雅室,到了走廊,他停步追问:“宁姑娘,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算计西汉,烦请韩将军转告大帅,小心防备。”
“是谁?”
“不知道。”
“宁姑娘不知道,却要爷爷防备,姑娘想让爷爷怎么防备?”
“这是韩大帅该操心的事。”溶月转身回房,走了一步,她又回过身,“告诉三殿下,赵粉死了。”
“谁?”
“韩将军只管带话。”
说罢,溶月径自往里,韩晋成却想问个明白,于是,他提步欲追,却被止水一个格挡,拦住路。
“韩将军,大兴风雨欲来,您不要坏了姑娘的事。”
他怎么坏事了?
韩晋成不服气,有心掰扯,奈何不等他动作,雅室的门当着他的面,“哐当”一声,被关死了。
雅室内,小厮立在榻前,神色焦灼道:“公子,赵姨娘背着人,又寻死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不回!”陈楚仁眼睛一横,背过身,“她若死了,正好!”
“公子,老爷和大爷都吩咐过,让您好好哄着赵姨娘,万一赵姨娘出事,您铁定要挨一顿加法。”
“挨就挨,本公子皮糙肉厚,不怕。”陈楚仁面不改色,“再说,她不是第一次寻死觅活,怕什么?”
“大公子,这次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