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望着池中的鱼儿低语:“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婚宴结束,就要返回迕远巷了。”
林牧捏了一些鱼食投向池中,余光偷瞄着苏槿。
“我至今有一事不解,迕远巷对外宣称收留漂泊无依之人,是绝境者的庇护之所。可是又为何让所有人都服用锁魂散?倘若真心救人,又怎会限制他人的自由?”
林牧道:“你看这水中的鱼儿,在这里有人喂食,有玩伴嬉戏,它们未曾见过江河湖海,这一方池塘便是它们的自由。”
“可人不是鱼,又怎知鱼儿是否愿意投身江河湖海呢?”
“鱼儿是被迫买来放进这池塘,但迕远巷的每个人,都是自己选择的,若有投靠之处,断不会走进迕远巷。”
水光潋滟,投影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你也没有家了吗?”
“家?”
林牧望着不远处跟着袁子道练五禽戏的小娃娃,陷入了沉思。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一个刚褪去门牙的白皙少年,站在庭院熟练地诵读《千字文》,孔武有力的将军光着膀子在一旁习武。
他放下手中的长枪,单手将儿子抱起:“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读这一段?”
少年满脸稚气道:“它教我明白天地的由来,四季变换,自然万物的特性,还讲到仓颉创造了文字,嫘祖制作了衣裳。”
“还有呢?”
“还有,古代贤明的君王都是体恤百姓的,只有这样百姓才能真心地归顺明君。”
少年伸出小手,揪着父亲的胡须认真作答。
“子岚啊,为父不求你有多大作为,但好男儿当不卑不亢,人生得意时不骄不躁,若遇上低谷,万不能自轻自贱!”
“子岚记下了。”
父亲的教诲在耳边萦绕,苏槿见他想得入神,悄悄退至一旁。
“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啊。”
林牧起身伸了伸腰腿,佯装不在意。
袁子道闻声起身,笑着道:“既来了邺城,就好好逛逛,让我大徒弟带你们四处游玩一番。”
苏槿道:“不必麻烦,我们自己先四处逛逛。”
两人辞了袁子道,向邺城大街走去。
邺城尚武,沿街多见武馆分布,这里不论男女,穿着打扮十分简约干练。
邺城毗邻连江,河水宽广,船只来往频繁,水陆贯通,因此汇聚了各方美食,有美食之都的称号。
两人在坊间闲逛了大半日,林牧只管拿了东西就走,苏槿在后面负责掏钱。
路旁的行人悄声议论:“人家都是男的给娘子买东西,这对儿倒新鲜,女娃娃追着给男人结账。”
林牧转身道:“看上什么就买,免得旁人说我苛责你。”
“你何时竟在意起别人的想法了?”
“有吗?”
“没有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
“可是你说的,我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许反悔!”
“嗯。”
苏槿冲进武馆买了一身行武的衣裳,不一会儿,扎着高高的青云髻,英姿飒爽地朝林牧走来。
细看她通身紧窄,拦腰竖起一条手掌宽的羊皮缎,衬得身姿高雅,体态轻盈,颇有些女将军的气质。
“可还有想买的?”
“我听说邺城有个揽星湖,每到夜晚,漫天繁星映入湖底,景色堪称一绝,不如咱们也去瞧瞧?”
林牧抬头看了一下:“时辰还早,先找个酒楼吃点东西。”
两人来到了邺城有名的福怡轩,相传这里的厨子是前朝离宫的御厨。
在这邺城安家,才开了这百年老店——福怡轩。
“客官,这是本店陈酿秋露白。”
苏槿道:“我们没点酒!”
“是本店赠送的。”
苏槿笑道:“既是送的,喝一口尝尝不算坏规矩吧?”
“难得今日高兴,准了。”
苏槿倒了酒递给林牧:“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林牧端起酒杯道:“你好像很喜欢饮酒。”
“你不觉得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很像做梦吗?好像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可是醒来,烦恼还在,何必徒劳。”
“你这人活得真累,凡事都要算好了再去做,实在无趣。”
“盲目,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槿有些醉了,笑道:“我倒觉得,刻意追求不如漫不经心地拥有。”
“这酒,是有些上头,该回去了。”
苏槿推开林牧的手说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