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还是看热闹,这是个问题。
我选择看热闹。
去书舍前替廖云台奔走了一圈,但一想到不能亲眼看热闹,就有点坐立不安。
我索性又去找文管事请假。
她没为难我,只是说:“那今天的工钱就得扣出来了。”
一天的工钱算上卖书的提成也顶多二三两银子。
为了看热闹我只能舍弃这点蚊子肉。
到了县丞府,没想到这热闹比我想象得还要热闹得多。
乌泱乌泱的人,府里的,府外的,打架的,拌嘴的,看热闹的,还有一大堆七零八落的大件小件。
我随手拍了拍一个围观的大姐的肩膀,让她给我讲讲是怎么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原来起初是吴家俩兄弟带着一大群人来抢财产,廖云台不让,但也拦不住,他们就把东西一样样地往外搬。
廖云台气不过,就把吴兴的尸体搬到门口,嚷嚷着让周围人都来评评理,自己老爹尸骨未寒,两个堂哥就来上门抢劫。
吴家兄弟反过来说是廖云台害死了亲爹,要拿住她,等着新知县来了就告她。
他们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周围人多数同情廖云台,但又不敢出头,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个持剑少年一跃而出,没几下就撂倒了一大群打手。
有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吴家兄弟见打不过少年,放下狠话准备之后再来。
这事本来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哪知附近君意赌坊的人也来了,说是廖云台欠了她们赌坊一大笔赌债,要拿她家里东西来抵债,一行人又开始搬东西。
那见义勇为的少年二话不说又和赌坊的人打了起来,但赌坊的人都是练家子,领头的更是个中高手。以一敌多,少年很快落了下风。
廖云台终于反应过来,拦住少年,承认自己确实是欠了赌坊的钱,愿意让赌坊的人把东西搬走抵债。
少年有些下不来台,剑气往地上随手一挥,结果没成想正好砍断了吴兴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人群里,吓得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吴家兄弟这时来了劲,又揪住少年,要告她毁坏自己叔父尸体。
少年的长辈站出来替她道歉,少年不乐意,二人又争执起来。
……
捋清情况之后,我不由感叹,我果然还是来得太晚了。
廖云台这边,赌坊的人把东西尽数搬走,她只能恋恋不舍地望着。
但不管怎么说,吴家兄弟俩是别想再惦记了。
那梗着脖子不愿意道歉的少年,正是吃早饭时我见过的李望津。
李寻真大约只是不想惹上是非,不是真心想训她,见拗不过她,便拉着她要走。
吴家兄弟见她们要走,连忙拽住了李寻真的衣袖:“你们怎么能走,砍了我叔父的头,不说道歉,怎么也得赔钱吧,二百……算了,一百两,我们就不追究这事了。”
李寻真看着被拉住的衣袖,又抬眼盯住扯她衣袖的人,手扶在了腰间的剑上。
本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软柿子,但李寻真冷下脸握住剑时,气势比李望津还盛,那人吓得浑身一抖,哆嗦着松开了手。
我抱着胳膊在人群里观望着,心下觉得好笑。我师姐脾气好,善容忍,也不代表功夫差,不然何以做我师娘的徒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是师徒俩,李望津都能随随便便把他们打趴下,这群人却敢冒犯同样佩剑的李寻真。
李寻真向来讲理,“即便道歉赔偿,也该是对那位姑娘。既然只是你二人的叔父,便也轮不到你们来纠缠。”
廖云台很适时地走过来,笑着说:“小事小事,这位少侠只是无心之失,人死如灯灭,一个躯壳完不完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追究的,我还得谢谢这位少侠拔剑相助呢,真是好俊的功夫。”
李望津却一看见廖云台就来气,“你还笑得出来啊,你把家产都赌输了,早知道你是个赌鬼,我才不趟你这趟浑水。”
廖云台一噎,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尴尬笑笑。
她眼神到处瞟着,正好落到我这里,便高兴地踮起脚尖冲我挥手。
李寻真和李望津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李寻真看到我时,眼神一凝,脸色微变。
李望津见她面色有异,好奇问道:“怎么了师娘,你看见谁了?”
李寻真摇摇头,躲闪般收回了视线,拉着李望津离开。
谁也不想在过去熟识的人面前露出落魄的一面。
廖云台“噔噔噔”跑过来,凑在我耳边小声说:“赌坊的人是姐姐你叫来的吧?她们不会私吞我的东西吧?”
“这我不保证。你只说不能便宜姓吴的那俩废物,又没说不能便宜别人。”
“姐姐!”廖云台急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一早上?还背上个赌鬼的名声。她们不能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