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上哪去？”李子进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周泽卿，听到声响他抬头看了眼。
“去镇上，屋里头还缺些东西。”
李子进眼睛一亮，‘噌‘得起身，“我也想去，周泽卿，去镇上吗？”
周泽卿从树上下来，微微喘气，他点点头，“去。”
“你们不叫下毛知青吗？”徐芳霞有些好奇。
李子进拍了拍裤子，“他还在睡呢，叫不醒。”
虽然五人一起出发，但她们没有凑近，两个男知青不远不近地在后头跟着。
也是有幸，陈春草见到了传说中走得飞快的婶子们。
几个婶子挎着篮子从她们身边经过，没一会功夫，已经拉开一大截，她们也没光顾着走路，嘴上巴拉巴拉没停，东家长西家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走得‘足够‘远了，几个婶子开始议论陈春草她们几个，但是嗓门大得出奇，话还是传了过来，“……看着人结实，屁股也大，是个能干的……”
……
陈春草看了眼她干瘪的身体，自觉地筛掉自己，身边的王亚丽和徐芳霞纷纷羞红了脸。
谁也不想一路听着议论自己的声音。
五人默契地降低了速度。
走着走着，陈春草忽然看见了方护娣。
在外头的方护娣和屋内的方护娣差别很大，外头的方护娣冷着脸，麻利地干着活，有时还会和同队的婶子互骂。
瞥见她平坦的胸口，陈春草忽然想起方护娣屋里隐约挂着的长布。
视线一转，陈春草发现后头挥着锄头挖地的白欢喜，只见她上半身跟没骨头似的摆动，看得人龇牙裂嘴，生怕她一不小心锄到脚上。
这个时候，陈春草莫名想到商场门前长长一条随风摇摆的充气人。
不过白欢喜身边的人倒是见怪不怪。
你能说她吗？人家活也没落下。
不想被当猴似的瞅着，几人又加快了脚步，没有行李的束缚，不到半小时便到镇上。
周泽卿和李子进毫不犹豫地抬脚往国营饭店走，陈春草看了看，没有票她连个饼子都买不了，索性退了出来。
“那个，我有亲戚在这，我先去找我亲戚，到时候在这集合。”徐芳霞说得磕磕绊绊，完了自己还尬笑几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去吧去吧。”陈春草摆摆手，这年头谁还没几个‘亲戚’？
剩下的王亚丽犹犹豫豫，几次想要张口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你也有亲戚，快去吧，别让亲戚等急了。”
“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王亚丽说着有些‘怜爱’地看着陈春草。
陈春草心里一咯噔，她这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大可不必，我也去找找我那许久未见的二大爷。”陈春草说完脚底抹油似的离开。
原地的王亚丽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安安静静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呼~”
“真是一个没票寸步难行的时代。”陈春草嘀咕了一句，拎着一些不要票的零食，往外走去。
供销社门口十多人围成一圈，圈里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啊啊啊，我不要了，别打了。”
陈春草有些好奇，抬脚往里探了几眼。
圈里一个男人一手拎着一个男孩，另一手‘啪啪’打男孩的屁股，男人边上还站着一位拎着菜的女人。
对比三人的长相，陈春草估摸这两个是男孩的父母，她听了几嘴，不过是男孩眼馋想吃点零食，这两人不愿意买。
看这男人身上的工服和手腕上的表，还有女人一身时髦的穿着，陈春草不理解，明明家境不错，为什么还要克扣小孩的这一点快乐。
大庭广众之下以打骂的方式教育自家孩子，偏偏人群中大都是赞同的声音，个别几个家长还专门抱着小孩进来凑热闹。
原本闹着要买零食的小孩看见男孩的下场，纷纷噤了声，忽又开口小声说着‘我不要了，不要了。’
周围的笑声越强烈，男孩父亲打的越起劲，他也不打其它地方，专打肉厚的，男孩的裤子被拎着，还露出里面小半个屁股。
人群中有几个小孩似乎还是男孩的同学，有的冲着男孩哈哈大笑……
都说小孩记不住，陈春草可是还记得三岁时的事，若是这个小孩是个敏感的，她不敢想象这个男孩长大要用多少勇气去克服这个阴影。
陈春草不愿看下去，她帮不了这个小孩，她要是出头，不仅要面对众多家长的讨伐，男孩的下场也许会更惨。
她摇摇头，往其它街道走去，来都来了，不如熟悉一下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