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春草便被二姐叫醒。
此刻,厨房早已热气腾腾,陈妈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
原本陈春草计划挎着一个干瘪的拎包,提着麻袋,前头挂着一个脸盆,就这样潇洒地出发。
可真正出发的时候,行李中又多了一个麻袋,这回是实心麻袋。
里边有两条月事带,一大叠卫生纸,两罐陈妈腌的菜,换的南瓜干,一大盒红烧排骨,被绑的严严实实,八个肉粽,十几个粗面饼子,甚至还有两罐麦乳精。
“头两天干活,肯定累的不想做饭,也没什么胃口,妈给你包了些粽子,等到了地,就把粽子挂在通风的地方,能放的久些,要是别人想吃,就切开一个,每人尝尝味就行,什么事都要紧着自己来,不要别人说两句,钱,票就眼巴巴地送过去,到了要记得报平安,别忘了给家里寄信,扛不住就跟妈说,妈再想想办法,千万别做傻事……”陈妈又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
陈春草感觉陈妈这几天说的话顶她前头十几年对原主说的。
等陈妈说完,大哥沉默地扛起两袋麻袋走在前面。
二哥接过她的拎包跟在大哥后头。
三弟陈秋叶眨眨眼,一把将陈春草脖子上的网兜脸盆拿下来,屁颠屁颠地跟着两位哥哥。
陈爸挠挠头,“春草啊,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爸。”跟陈妈还好,陈爸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穿过来这三四天她和陈爸说的话总共不超过五句。
幸好身边有二姐叽叽喳喳,化解了尴尬。
大哥找到了陈春草的位置,将东西放好以后,便招呼她上去。
这时,陈妈将身上的布袋子挂在了陈春草的脖子上,“这里面是几个肉包子,路上饿了吃。”
“谢谢妈,妈,我走了。”
“哎,哎。”陈妈眼里泛起了泪光。
陈春草上车之后,车里哭声一片,她学着边上的人,朝着窗外挥挥手。
除了有事来不了的大姐,陈家其他人都已到场。
火车越来越远,人影一点点变小,最后彻底看不见。
许是被车里的氛围感染,陈春草有些动容,忍不住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些许难过,不过三天而已,心里怎么有种闷闷的感觉。
以前她不是没经历过分离,可都是白天走晚上见。
至于相隔两地,她也没来得及感受就被送来这个世界。
陈春草坐在位置上一时有些愣神。
另一边,看火车行驶的越来越远,陈妈突然放声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的女儿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不会再回来了。
……
不过,很快,陈春草便回了神,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包裹,将排骨挪到空间,排骨包的再严实,肯定也会漏汤,收的时候,脚‘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包裹。
收好以后,陈春草这才开始打量身边几位,这位置是知青办安排的,那他们应该都是去同一个大队的知青。
坐她身边的是一个脸上带有雀斑的女孩,瓜子脸,圆眼,扎着两条麻花辫,她低声哭泣,两袖子颜色暗了一大截,陈春草看了眼,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对面坐着两位男同志,正对面的男同志模样周正,只见他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放在小桌上,两手均握紧了拳头,眼眶发红,强忍着不落泪,两个鼻孔一下放大,一下缩小。
另一位男同志正闭着眼睡觉,只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白衬衫,黑裤子,手上还戴了块手表,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气质,她觉得这位男同志很适合拍现代的古装剧。
草草打量了几眼,陈春草便收回视线。
这是个含蓄的年代,多看别人两眼就会让人觉得轻浮,作风不好,她可不想弄坏她的名声,引来各种蛇鼠虫蚁。
看着几人都兴致不高,陈春草索性也歇了打招呼的心思。
虽然只要四个小时就能到达下乡的地方,可没有手机,没有小说,陈春草坐了几分钟便觉得有些无聊,一下看向箩筐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屁孩,一下竖着耳朵听远处大爷吹嘘。
快到下一站的时候,陈春草瞥了眼男同志的手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但她们这紧挨着的几排座位依旧是低气压,一个个沉默不语,也许起的比较早,很多都闭着眼小憩,这显得探头探脑的陈春草有些格格不入。
现在已经是73年,离最早下乡的都有好几年了,刚开始热情四溢,然而时间久了,回城不定,再热情也会被削减。
运气好的,分到一个和善的大队,两方相安无事,互相成就,运气差的,分到一个排外的大队,你孤立我,我不配合你,相互扯皮。
陈春草想着忽然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她以前听爷爷说有很大一批知青挨不到回城便早早没了命,还有的熬不住直接和当地的人结婚,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