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轻笑,“什么叫正常人该有的道德观。道德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发明的,并非天定。只不过信守的人多的那方成了你们口中‘真理’,那少数派的想法呢?”
谢闻又想开口,却被他严厉制止:“如果你想谈张诗婷,应该直接去找她,找我没用。现在是我和邓芮茗的事情,请你不要乱管。”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怎样看我的。”陈睦转头看向邓芮茗,压下嗓音,“在你眼里,我无非是个下贱的人渣。你认为我辜负你的真心,对你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可是你就一定对,我就一定错吗?恋爱作为生活的调剂品,当然是越精彩越好。多数人都是在一次次否认和试探中找寻最合适的对象,那么在遇到这个人之前,必然会磨损几位陌路人的感情。”
听者眉头微皱,神情恍惚。而后屏住呼吸,犹如一尊没有生机的塑像,眼波却在不断闪烁。好似蕴着一汪清水的小池,因大地震撼而泛起粼粼波纹,险些淌出水流溢出颓丧。
他前倾身子,将她变幻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语气愈发冷静,“如果真要谈下贱,恶意哄骗不肯分手非要将你全部希望和情感榨干,这才叫下贱。我有这样做吗?我承认,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跟别人上|床,不太厚道……”
顿了顿,又有意无意瞥了眼在旁面色铁青的谢闻,继续说:“但是我没有刻意拖沓,而是在确定下一步想要的以后就向你坦白并提出结束关系,这够公道吧。你之所以将罪行套在我身上,是因为你不曾尝试追逐拣选。假设你也体验过这种滋味,你还会不体谅我吗?”
“我凭什么要体谅这种随意更换玩伴的行为!”邓芮茗拔高声调,拳头握紧,指甲倒扣在掌心隐隐作痛。
“你的确无需体谅,因为你一心只想安定又长久。”陈睦立刻接话,“但是真爱是什么?老土的天长地久还是一心一意?邓芮茗,这种东西不存在的。现代人谈恋爱向来是合得来就好,合不来就分。建立在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本质就是脆弱的,全靠互相索取来维持。一旦需求无法被满足,必然要寻找下一个合拍的对象。”
“你不是一个无私的人,那也别怪我自私为自己考虑。我刚才说过,世上没有一定的对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有没有责任,自己心里清楚。”
她没了声音。
原先有一大堆话想要指责,当下却像分手那刻,安静得不愿发出声音。
明明他说的都是歪理,纯属断章取义,可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起来。在听见他说她也有错的时候,更是连表情都无力作出。
浑身肌肉似是不为自己操控,僵硬得不能动弹。尤其这张劳累一天只剩残妆的脸,了无生气血色尽褪。想要扯扯嘴角以示自己不以为然,却只能感觉难堪的暗流在皮下涌动,好像下一秒就会挟带心酸和徒劳喷薄而出。
陈睦在她几近崩溃之前,站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发愣的她,声音轻柔宛如裹着春风的利刃,“我一直觉得你很懂事听话,这样也确实能够取悦别人,虽然到后来难免有点枯燥……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不妥么。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子变得这么刻薄?”说完,转身即走,不赏一眼。
谢闻目送他像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那桌继续与同行者亲昵,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脱离。但比起对陈睦胡言乱语的反感,他更担心邓芮茗的情绪。
“喂,你还好吧?”他低头,轻声询问。
她点点头,朝他虚弱地笑笑,也起身回到自己座位。许是僵坐太久,小腿酸|麻似有虫子攀爬,只得扶着桌子一步步挪回去。
“手机,别忘了。”他悄悄把手机推至她手边。
“哦,谢谢。耽搁这么久,东西都快煮烂了。”她随手把手机丢回包里,拿起勺子在锅里胡捞,弄了几块烫熟的鱼肉放进碗里。
谢闻琢磨着,还是忍不住吐槽:“他从前也是这样的?”
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把渣这个字说得如此天经地义,连基本的羞耻心与道德观都没有。
邓芮茗夹起一小撮鱼肉塞进嘴里抿了抿。舌尖被烫,疼得她直皱眉,而后继续埋头在锅里翻寻。
她云淡风轻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其实非常温柔。记得刚认识没多久,就觉得他是我见过的最体贴的人。”
无论是吃饭还是聊天,或者日常生活中任何一件小事,陈睦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让对方感觉被用心对待。他自己将其戏称为男人的天性,并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在交际方面并不完全游刃有余,没有见识过太多类型的人,因此陈睦的出现于她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尽管这种温柔最终转变为刻刀,杀死一切期望。
他对此无法理解,“所以他对你好,你就喜欢上他了?”
这未免太过简单,岂不是换个对象也能成立?
邓芮茗没有否认,直接将刚捞起来的食物吞进嘴里,没嚼动几下舌苔就被辣得发痛。高温带动辣度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