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结束的特别早。才进十一月,便连续的下了几场大雪。转眼十二月,虽然晴了几日,可覆盖在京城大地上皑皑的雪非但没有融化,反而凝结成了硬硬的雪石头,再没有一丝柔软与轻盈。
“皇上,外头天这么冷,您这样去,奴才实在不放心。”雪地里,李玉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却还是跟不住皇上的御辇。“皇上,您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这会儿宫门才开呢……”
“传朕的旨意,今儿停朝一次,谁问也不许说朕去了哪里,否则朕唯你是问。”弘历气急攻心,语调严苛,不容辩驳。
李玉这才松了劲儿,一下子跪在了雪地上。“奴才遵旨。”私心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样急匆匆的出去,就真的不会惹人怀疑么?“皇上啊皇上,您当皇后娘娘心里真的没数么?若是没数,也不至于经常传召曹御医入宫请脉了。”
“皇上又去了么?”兰昕面无表情的对着凤凰栖梧桐的妆镜,由着锦澜为她上头。嘉妃则在一旁替她挑选配饰,而令嫔也拣了一件橙黄色的旗装呈上来。“这一个月以来,皇上隔三差五就往傅恒的府里跑一会,每每都是因为小贝子病了,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金沛姿的手一抖,丁香儿便掉回了锦盒之中。幸亏皇后的注意力不在此处,否则有些事情怕是隐瞒不住了。
“娘娘,皇上关心小贝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那是富察氏的孩子,将来定时国之栋梁。”魏雅婷略微一笑,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晨起的时候,永瑢有些咳嗽,本宫心里惦记着,就让小侯子去请了皇上过来。谁知道,小侯子才到养心殿,皇上就已经乘坐御辇急匆匆的出宫了。小侯子看见李玉追了好久,劝了好久,皇上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兰昕手指一点,正指向方才嘉妃没有拿稳的那对丁香儿:“就它吧。”
“是。”金沛姿含笑,温和的替皇后戴上。
“一边是自己嫡亲的骨肉,另一边却是臣子的骨肉,皇上怎么会如此的不分彼此。还是……你们都知道同一个秘密,却不约而同的诓骗本宫隐瞒本宫?”兰昕只是浅有薄怒,她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守着同一个秘密不说,她却知道了这个秘密。
金沛姿与魏雅婷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默不作声,只拣了皇后喜欢的衣饰,恭谨的替皇后梳妆。
“求求你,别再打我了,求求你。”
“谁叫你不好好干活,把娘娘的衣服都洗坏了。打死你也活该。还当自己是一宫主位,高高在上的怡嫔么?你这个怡嫔吃穿用度没有一样比得上老奴,不过是碍于母家的名誉才没有褫夺封号罢了,你有什么尊贵可言?叫你不好好干活,打死你也不多余。”
苏婉蓉才走到门外,就听见管事嬷嬷大声叱责柏絮妤的声音。迈了进去,才发现怡嫔衣衫褴褛的蜷缩在角落,看上去肮脏至极。“风澜,我不便出面,你去……记着,叫她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奴婢明白。”风澜有些战战兢兢,她记得皇上下过严旨,毒害皇嗣的宫嫔一经发现,当即乱棍打死,绝不留情面。自己却不过只是个区区的小宫婢,万一……何况纯贵妃娘娘最擅长的便是杀人灭口,倘若事情办不好,那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了么?
虽然这么想,可碍于纯贵妃就站在身后,她也不得不照办。
苏婉蓉见事情都稳妥,便自行一个人往回走,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大阿哥永璜。
“儿臣给纯娘娘请安。”永璜显然是有备而来,眉眼里皆是要说的话。
苏婉蓉定了定神,亲昵的唤了他起来:“自大阿哥出宫居住,就嫌少能在这里遇上你了。今儿怎么有空?莫不是成心在这里等着本宫经过吧?”
“纯娘娘是明白人,自然是洞若观火了。只不过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儿要告知娘娘。”永璜稍微往前走了一步,却没有过分的谨慎,只是平常的声调说话。“傅恒的第三子福康安害了痘疾,这几日高热不退。皇阿玛担心他命不久矣,成日里去陪着,这件事只怕纯娘娘您还不知道呢吧?”
的确是不知道。苏婉蓉愕然:“倘若是真的,你为何不去知会皇后一声,反而来告诉我?”
“一来皇额娘不会相信儿臣的话,二来,害死我额娘的愉妃如今也成了皇额娘的人。谁又晓得当年的事情有没有皇额娘的授意,所以还是卖这个人情给纯娘娘比较保险。”永璜如实道。
鬼魅一笑,永璜仍有话说:“除此之外,儿臣还知晓另一件事儿,想必纯娘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儿臣不得不重复一遍。福康安根本就是皇阿玛与叶赫那拉氏所生,与富察傅恒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件事情,皇额娘还蒙在鼓里,如此一说,纯娘娘便知道该怎么禀明皇额娘了吧?”
勾唇冷笑,苏婉蓉坦然问道:“告诉我了这么多紧要的事情,永璜,你想要什么?”
永璜闻言也是一笑,颔首行礼:“儿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