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如文信侯世子所说,他的这位姑母,才是他祖母偏疼邵清月一家的根本。
那么,只要是卲景知的这位姑母,在卲家太夫人面前掉几次眼泪,说几句软和话,那这丝绢的事情,在文信侯府到底会怎么样收场,尚且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只怕就连卲景知,对自己祖母答允的事情,都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否则,这位文信侯世子,方才也不会在提起“委屈”二字之时,仍旧想起邵清月母女了。
还好他是肯站在自己妻子的那一边的。
“我觉的方才三姐姐与卲世子说的话,有道理极了,”崔瑜放下手里的冷陶,轻轻对崔珍道。
“只要你这位世子夫人,与世子夫妻同心,那么,不论那位旁支的月姑娘,又生出了什么样的歹意,便都不能动摇文信侯府的根本。”
崔珍原本还在认真的听着,却在这“世子夫人”四个字入耳的片刻,倏然红了脸颊。
她“呀”了一声,作势便要去挠崔瑜,末了却又捂着脸道:“哪个是世子夫人了?连四妹妹你也取笑我,我不要跟你说了。”
这样鲜活的崔珍,于今世尚且是寻常,可是在前世,却只存在于崔瑜幼时的记忆里面了。
“好罢——”崔瑜压下前世那些不好的回忆,捏了捏崔珍的脸颊。
莞尔道:“文信侯府的事情,如今尚且用不着咱们未出阁的崔三小姐去解决,可是,咱们自家府邸的事情,却还是要咱们三小姐自己去操心的。”
“那位月姑娘,虽然一口咬定,这整桩事情全部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可她是何日离府的,这方丝绢又是何日出现在咱们靖阳侯府的,崔三小姐只有较我更清楚的,咱们自家府邸的那个‘贼人’,是怎么个抓法,不知道崔三小姐可有什么示下吗?”
丝绢背后定然是令有蹊跷,这一点,崔珍在看到那方丝绢的当日,心里便是明白的。
可是,若是为了让作乱之人愿望落空,便让她去嫁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崔珍却是绝然不愿意的。
因而,崔珍明知道这藏在背后的人,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毁了她与文信侯世子的亲事,却也甘愿如这人所愿提出退婚。
但是,今时今日却不同了。
丝绢上所书的内容,全部都是捏造的,谋划这事情的人,是搭上詹家姑娘的清白,拿她当傻子耍,只为了成全自己的目的。
“还能有谁?!”
提起此事,崔珍面上的薄红都消退了个干净。
她当即便拍桌道:“除却我那位好姐姐,这阖府里面,还有哪个能够做出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便不顾旁人死活的事情,偏生父亲还觉得她温婉体贴,就连她接连做出那样不得体的事情,父亲竟然还想着在祖母面前为她求情,不舍得将她嫁去齐家那样的商户门第。”
崔珍与崔琬本便是自幼积怨了多年,此刻旧恨之上,又添新仇。
她愈说愈是激动,竟然是直接便站起身道:“我这便去寻父亲,让他知道知道,他那位孝顺懂事,还对我处处谦让的乖女儿,到底都背着他做了些什么样的好事。”
“她如此自私自利,阴毒可恨,难不成也能够算是情急之下,乱了心神,想起她姨娘所致的?若是父亲仍旧要偏心于他,哈——”
“那我便只好告到祖母面前,请祖母为我做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径自向外走去,已然是怒上心头,片刻都不愿意多等了。
方才还说文信侯府的太夫人不明事理,纵着那位旁支的月姑娘,生出了这许多事情。
却反倒是忘了,类似的事情,他们自家府里,也是有一桩的呢。
“三姐姐且慢——”
崔珍正是最恼火的时候,崔瑜险些拉她不住,还是崔珍看到堂妹被自己无意之中,拽了一个趔趄,这才忙不迭的停住了步子,慌乱的扶了崔瑜一把,便急急的问:“四妹妹没事吧?”
崔瑜自然摇了摇头,将堂姐拉回了方才的位子上面坐下。
这才道:“且不说文信侯府的太夫人承诺的事情,究竟能有几日的时效,可她之所以肯对月姑娘动怒,为着此事惩治那位月姑娘,是因着那方丝绢上面的字迹,确系是出自月姑娘之手的,而月姑娘又无从抵赖,也只能乖乖的认下了文信侯太夫人的罚,可是——”
崔瑜生怕崔珍冲动之下,反倒又让崔琬寻到了逃脱之法。
她紧紧的拉着崔珍道:“三姐姐,咱们此刻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与月姑娘里应外合,炮制了这丝绢之事的人,正是崔琬啊。”
崔珍心知堂妹说的有理,恼恨之余更添憋闷。
仿佛幼年时候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崔琬嫉妒舅父赠她的玉佩,知道自己抢不到,便借着观赏的由头,故意摔碎了它。
她知道崔琬是故意的,兄长知道崔琬是故意的,母亲也知道崔琬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