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姜采薇迟迟没有回到披香苑,冯姝月和褚妙清大多时候都默默待在自己房中。
崔瑜乐得清闲,也不愿意出去图惹是非,就坐在槛窗前颇有闲情地画起了步摇耳珰,预备着回京后让玉书拿给首饰铺的掌柜,打出来摆在新季的展架上。
两个小宫女从窗外走过,崔瑜抬起头歇神的功夫,便听其中一个疑惑道:“姐姐,你说冯姑娘急着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又是石英砂,又是长石的,那不是官窑里烧陶瓷用得吗?冯姑娘堂堂阁老孙女,要什么样的茶杯碗盏没有,还要自己亲自去烧不成?”
“还有那石灰石,那不是工匠刷墙用得吗,难道冯姑娘屋子里的墙坏了?可圣驾驾临之前,咱们不是刚刚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过了吗,这怎么可能呀!还要什么块碱,我心里都发毛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能出什么事情?”另一个小宫女答道,“这些东西就是全部都混在一起,是能制毒药,还是能炼刀具?”
先前的小宫女默了一会儿道:“这……应该都炼制不出吧。”
“那不就成了,”搭话的小宫女愈发笃定。
“只要这东西害不了人,有什么不能拿给冯姑娘的?冯姑娘赏起人来出手多阔绰呀,昨儿咱们领了出去寻找姜姑娘的差事,差都还没办成呢,冯姑娘都照样给了赏银,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没事儿便到冯姑娘的屋子前头晃,就等着领冯姑娘的差事呢!”
“咱们这也就是眼光好,提前使了银子求着嬷嬷分去冯姑娘那里当差,这才先旁人一步,得了这个替冯姑娘解忧的好机会,你若是不愿意领这差事,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等着被冯姑娘使唤呢,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而且……”
她神秘兮兮地贴近了发问的小宫女,压着声音道:“冯姑娘什么家世你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吗?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都押她会是这个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又道:“姜姑娘从昨日跑出去便没再见到踪影,眼看着是成不了气候了,崔姑娘倒是得了些太后娘娘的青眼,可再怎么说,冯姑娘有位坐镇内阁的阁老祖父,总不至于灰溜溜地回府去吧。”
“咱们趁着这段时间,把冯姑娘好生伺候舒服了,等她成了冯娘娘,还愁她不会拉咱们一把吗?你可别告诉我,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进披香苑,就是为了后半辈子留在行宫里熬日子的!”
发问的小宫女赶紧摇头,“姐姐说的太对了,我们快去替冯姑娘寻东西吧,行宫里清闲是清闲了,可是主子们一年才能来这里待几天呀,什么油水奔头都没有,我若是想永远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搭上银子求嬷嬷们让我来伺候冯姑娘啊!”
“算你机灵,也不枉费我这番口舌了!”另一个小宫女满意地点点头,跟她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给冯姝月办差去了。
厢房里,吉祥走到槛窗前给崔瑜添茶,刚巧便听到了冯姑娘房里的宫女要替她去寻石英砂等物的话,她面带犹疑地看了眼恍若未闻,已然伏回案上,面色如常地埋首写写画画的崔姑娘,默默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崔瑜确然对冯姝月的打算毫无兴趣。
左右冯姝月也不可能用这些东西炼制出什么来害自己,大抵便是如她突然能出口便是锦绣诗文一般,是重生之外的机缘,让她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吧。
冯姝月确然没有想过拿这些东西去害人。
现在她不仅有前世的记忆相助,还得了母亲留给她的财富,何需再把旁人放在眼里,她只需要好好利用自己已然拥有的东西,就足够把崔瑜等人踩在脚底下了。
冯姝月得意地看着宫女们拿回来的东西,大气地拿出两锭银元宝,“有劳你们了,这是赏给你们的,只要你们用心替我办差,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冯姑娘恩典!”
两个小宫女喜不自胜地连连磕头,她们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呀,这冯姑娘竟然一出手就是十两白银,这差事是真不白办。
冯姝月看着她们满脸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更是满意。
也怪她上辈子想得太少了,只当这些做奴婢的天生便是伺候人的命,能伺候自己这样的尊贵人就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
因而别说是发赏钱了,就是连一个眼神,她都懒得多给他们,这才让崔瑜那个假仁假义的小蹄子占尽了便宜,六局一司、二十四衙门到处的收买人心。
“都起来吧,”冯姝月端庄道。
两个小宫女谢恩起身,又赶紧继续讨巧道:“不知道冯姑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还有什么奴婢们能做的吗?”
给锭银子就积极成这副模样,冯姝月愈发瞧不起这些天生的贱骨头。
况且这两个人都是昨日才到自己身边伺候的,又不是冯家签了死契的家奴,冯姝月信不过她们,生怕别人给她们些甜头,她们便转头将自己的主意给卖了。
那可怎么行?
冯姝月还等着用这个新奇之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