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是个丫头,她两岁那年朝廷涨了赋税,打下来的粮食交完就不剩什么了。那天我在田里干活儿,把她放在田埂上坐着,姑娘饿呀,但是我不出奶,也没什么吃的,只能放着她在哭。她哭得都快背过气了,我赶紧放下锄头过去,她以为我拿着吃的,又一个劲儿地冲我笑。我当时没当回事儿,等我干完活儿的时候姑娘已经没气了。”
沙如雪看大娘说得哽咽了,抓住了她的手。
“后来又生了两个小子,前两年也被征上战场了,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然后对沙如雪说:“算起来老四今年十五,老五今年十三,比你俩还小呢。”
江山秀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两口不知他要干什么,求助地望着沙如雪。沙如雪道:“江大哥在军中有些人脉,也许能帮忙问一问。”
“真的吗?”老两口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老伯道:“这里是盘龙城宜兴镇的刘家村,我们老四叫刘安,老五叫刘康。”
江山秀道:“记下了。”
乡下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出奇。沙如雪和江山秀躺在这家儿子们以前睡的大通铺上。银蛇闷了半天,趁没外人,爬到两人之间的空隙休息。
沙如雪听见江山秀翻身的动静,问道:“江大哥你睡不着吗?”
江山秀道:“嗯,吵醒你了?”
沙如雪道:“没有,我也睡不着。你有什么心事吗,要不说来我听听。”
江山秀道:“明明还是个小鬼。”
沙如雪道:“这话我不爱听啊,我就比你小两岁而已。”
就在沙如雪以为江山秀已经睡了的时候,他开口了,问道:“大家都是吃那种东西吗?”
沙如雪手枕在脑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道:“这还算好的,没收成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得吃,只能啃些草根树皮,要是再碰上闹饥荒,你猜猜大家都吃什么?”
江山秀问:“吃什么?”
沙如雪翻身用手支着头,看着江山秀的方向幽幽说道:“吃人。”
阴冷的话语让江山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恐惧和愤怒兼而有之,问沙如雪道:“朝廷派那么多赈灾粮难道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沙如雪笑了,道:“江大哥,朝廷的事儿你何必问我,层层盘剥下来到我们百姓手里还能有几个子儿?而且这些东西只能解一时的危机,不是长久之计。”
江山秀世家公子出身,父亲登上皇位之后更是一举成为新朝的王爷,他深谙金城的纸醉金迷和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民生的艰难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沙如雪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问江山秀道:“江大哥,你怎么还没成亲啊,我是山野村夫,又无父无母的,自然没人为我张罗,你是什么缘故?”
江山秀道:“不关你的事。”
“喂!”沙如雪把手搭在他腰间,道:“马上就要分别了就不能给我个笑脸吗?”
江山秀道:“我不想说这个。”
沙如雪道:“哎,好吧,我明天一早要回盘龙城,江大哥你什么打算?”
银蛇察觉到沙如雪越贴越近,只怕等会儿会压到自己,不知道爬到了什么地方去。
江山秀道:“先跟部下会合。”
蛇一走,两人中间没有了间隙,沙如雪畅通无阻地搂住了江山秀的腰,还将下巴搁在他脖子上,道:“江大哥,我舍不得你,我们分开了你会想我吗?”
沙如雪的气息喷在江山秀脸上,让江山秀十分不自在,他从沙如雪怀里挣脱,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总做些奇怪的事儿?”
沙如雪又把人捉回了怀里,不满道:“哪里奇怪了?”
江山秀道:“你又不是断袖,怎么老喜欢对男人动手动脚的?”
沙如雪不以为意,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摸两下怎么了,我跟师傅一直都是这么睡觉的,他就从来不说我。”
江山秀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师傅!”
“你是江大哥啊,”沙如雪手捏上了江山秀的胳膊,道:“江大哥你身体怎么这么结实的?我饭量也不小但总是不长肉。”
江山秀道:“你……你简直……”
“简直怎么样?”沙如雪故意逗他。
“不可理喻!”江山秀气急败坏。
沙如雪笑了,拉起他的手,道:“不高兴的话可以摸回来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小气。”
江山秀鼻子都气歪了,这人自己手脚不规矩还倒打一耙,他把手抽回来,冷冷说道:“再摸我对你不客气了!”
沙如雪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胸口痒酥酥的,问道:“江大哥,分开之后我上哪儿找你去?”
江山秀撕不下这狗皮膏药,没好气道:“你没事儿找我干什么?”
沙如雪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