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老百姓的血汗钱返还到手里。
大家排着队在上面确认签名,就等明天相关部门把她们的钱还回来。
苏蕊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大概估算自己能得到一百来块钱,越发的高兴。
隔日清晨,秋霜落在野草上白蒙蒙。空气中漫布清冷的气息。
苏蕊还在鸡窝里找鸡蛋,听到石头路上有人经过。宋大娘等人路过苏蕊家,还不忘喊她:“快去领钱啊,不瞒你说,我都没睡好觉。”
苏蕊眼皮下面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大言不惭地说:“我睡的可好啦。”
苏红佩塞给她一个地瓜,又往她兜里放了个水煮蛋,拍拍苏蕊催促道:“你快去给赵阿姐帮忙,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
苏蕊还当宋大娘她们去的早,到了碾谷场看到碾谷场已经有不少妇女同志排队了。
而碾谷场旁边停了辆面包车,郭家荣一脸憔悴地蹲在面包车边上抽烟。
他看到又有人来了,赶忙把烟头扔在地上碾了一脚,拿着一张纸冲上来。
苏蕊吓一跳,几天没见郭家荣整个人瘦一大圈,面色蜡黄、缩脖驼背,一点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他见到来的是苏蕊,怔愣了下,听到面包车里有刺耳的咳嗽声,赶紧回到面包车边上说了几句。不大会儿功夫,郭庆旺戴着手铐从车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公安。
“苏蕊干部,请等一等。“郭庆旺一下子像老了二十岁,黑紫的脸浮现一圈蜡黄,嘴唇上满是燎泡,颤颤巍巍地走到苏蕊跟前,还有三两步的距离,被公安控制住不让他继续靠近。
苏蕊问:“找我什么事?”
郭庆旺这时候知道尊重人了,挤出从未见过的和蔼笑容,渴求地说:“苏蕊干部啊,工分的事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想着怕你们乱花,留下来给你们搞建设的一-”“我们乱花?“苏蕊觉得可笑极了,这时候还在找借口:“难不成我们还要感谢你帮着存下来?”郭庆旺慌忙摆手说:“不是的,我原来想着把钱留着给你们修路用,一分一毫都没敢花啊,今天全还给你们。你看我平时对你们不薄的份上,能不能找人在谅解书上签字?只要你们肯原谅我,我这辈子下辈子都给你们做牛做马。”
“修路有政府有部队,跟你有什么关系?”苏蕊油盐不进地说:“不要为你的贪污腐败找借口。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去年老五家媳妇住院动手术要找你预支工钱你怎么说没有?那是乱花?冬天阿喜奶奶家房顶塌了没钱修,你怎么不给钱?贪污就是贪污,少找借口。”郭家荣拿着谅解书,走到苏蕊面前噗通一下跪下了。他整个人麻木了,哪有新郎官的喜气。
苏蕊后退了一步说:“你们不要道德绑架我,惩罚你们的人也不是我,是法律。”
郭庆旺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泪花,他泣不成声地说:“这些年我为了村子也算是鞠躬尽瘁啊。”苏蕊说:“你是为了庆男村鞠躬尽瘁,跟我们小坝村没关系。”
郭庆旺挣扎着也想给苏蕊磕头,他知道在年轻一辈人里头苏蕊说话好使,整日风风火火大家爱听她的话。而公安同志们及时拉住他,呵斥道:“签谅解书是自愿行为,你不要逼她!”
宋大娘几人见郭家父子对苏蕊说话,赶忙过来拽着郭家荣起来。
“小蕊说的没用,她原谅了我们也不原谅。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爹重男轻女吸我们小坝村的血帮你们庆男村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你要是签谅解书,就去找他们,何必找我们。”
苏蕊想起头两年的事,气得牙痒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他自己活该。
郭家荣被说的没脸,不得不说实话:“我跟我爹昨天到庆男村去了,没人给我们签字。”
宋大娘问:“他们得了郭家那么多好处,怎么不签字?就算不签谅解书,签个求情书也行啊。”郭家荣闷声说:“他们怪我爹藏了钱没分给他们。”苏蕊沉默了。这笔钱多亏没分给庆男村的人,要是分了,恐怕收不回来,庆男村的人也太贪得无厌了。苏红佩和艳儿她们过来时,看到郭家荣他们还在乞求妇女同志们签谅解书。
她看到苏蕊已经到一边跟赵阿姐在一起商量发钱的事,也就放下心。
郭家荣求到艳儿面前,哀求道:“艳儿同志,求你签个字原谅我爹吧,你们的钱我们一分都没花啊。”“不原谅!凭什么原谅?“艳儿怒道:“要不是出了事,你爹能把钱拿出来?不都是留着以后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谁管过我们死活?”
郭家荣心灰意冷,他脑门上、膝盖上全是泥土,都是给人磕头弄的。原以为妇女同志们能心软,可她们一个两个都像吃了秤砣,全都不愿意原谅郭庆旺。他打听过,他爹涉案的金额超过五千元,属于巨额贪污,弄不好会挨枪子。要是得到谅解,兴许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现在看来,完了,一切全完了。
赵阿姐按照原定计划,跟公安同志们一起核对完签字表,然后开始挨家挨户的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