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宁的额头很疼,但是他知道,他的下巴更疼。
九章哥哥肯定被她撞醒了。
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他的身上,皖宁急忙想爬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陆九章已经伸出了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也顺势坐了起来。
皖宁说不出的尴尬,声音在黑暗中也弱了几分:“我,床上有多余的被子,我想给你盖一下。”
“嗯。”陆九章应了声。
“九章哥哥,那我去睡了。”
“嗯。”
皖宁深觉丢脸,然后急忙跑上床躺好,拉好被子给自己遮好。
这般折腾一番,皖宁反而睡得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陆九章已经不在了,地下的被子也被整理好拍打干净,叠在了柜子上。
皖宁起床,赶紧将自己的被子都给折叠好了,然后这才出门。
他们现在,需要进城。
皖宁借了阿荷的面巾蒙在脸上,又借了阿荷的衣服,换了一身农家女的装束,以便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陆九章也换了阿荷父亲的衣服,虽然短了些许,不太合身,但是本来热气还没完全消退,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两个人戴了斗笠,沿着阿荷指的路走了二十里路,方才在午时之前看到了秦南城。
秦南城,自古以来就是风调雨顺的福地,也是江南富庶之地,整个大周朝最重要的粮仓之一。
虽然都说海商赚钱,然而大多数都是拿命来换,常年海上奔波,论享福和势力是远远不如的。
而之前皖宁想要收购粮食,这秦南便是最重要的一块地方,但是没有人脉,不能亲至,从头到尾也只在散户那里买了点,那些真正的存粮大户,却是没有撬动。
而此番天灾人祸,大片地方都会陷入绝境,这些富商,怕是更要关紧粮仓,坐地起价,发国难财了。
秦南城极大,便是那城门,都显得威严壮阔,比京都也不差什么了。
两个人顺着人流入了城。
烟柳画桥,十里桂子,虽然还有十多日才到飘香时节,但是此刻在绿叶间已经冒出了头。
比起清远,此地宛如天上人间。
两个人压低了帽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前行。
此时正是午时,街道两边茶楼酒肆分外热闹,而茶楼酒肆中,有不少说书人带着自己的女孩,正打着大鼓说书。
一边走,一边听。
有说那最近天灾频繁,百姓流离失所的;有说那塞北叶家保家卫国世代英才的;也有说那清远县令陆九章未曾赴任便伏诛四匪的。
皖宁不由停在一座酒肆外听了起来,说书人口齿伶俐,添油加醋说得跌宕起伏,就差说那四匪腋生双翅,飞天遁地了。而吃酒的众人也听得屏息,竖起耳朵连酒也忘了喝。
万宁听得非常高兴,眉眼弯弯。
陆九章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二人的钱财都在水中丢失了,现在是身无分文的状态,徒步回清远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于是得想办法弄点钱。
正在此时,只听到街边上人们的声音陡然提高。
“尚大家!尚大家的车驾来了!”
“让我瞧瞧。”
“让开,别和我抢。”
……
皖宁和陆九章退到旁边,便看到一辆粉红车驾如一朵粉云一般飘了出来。
那车上有伞盖,四周覆着粉色轻纱,行驶之间,粉帐飘动,坐在其中的女子姿态优美的坐着,恍惚间看到那云鬓花颜,更是美得出奇,让人心痒难耐。
一时之间,两边男子全都疯了一样追着这香车跑,便是女子也好奇的踮着脚看。
皖宁问旁边的少女:“这位姐姐,这是谁呀?”
那少女打量了皖宁那朴素的渔家女装扮一眼,道:“这是咱们秦南的花国状元尚清芳尚大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便是楚王都是她的入幕之宾,曾经的京都的平康坊想要请尚大家去排一场歌舞献给皇帝,都被尚大家拒绝了呢。”
江南之地,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皆喜含蓄温婉,然而在对待像尚清芳这样的女子身上,全民又显得极为宽容和推崇。
不管男男女女都爱美,而尚清芳足够美,有诸般美的手段,便让人趋之若鹜了。
有少女感叹刚才尚清芳刚才在眉宇间画得花钿分外特别,说要赶紧回家学。
每次尚清芳出来后,她的衣着装扮都会让秦南的女子们争相模仿。
而旁边几个读书人拿着扇子扇了扇,颇有些遗憾的道:“不知道我何年何月才有机会成为尚大家的入幕之宾。”
他的同伴笑:“要不,你化身陆九章去?自从上次楚王之后,尚大家就说了,这满城的儿郎,都不如一个陆九章让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