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九章采了草药回来,渔家女已经将皖宁的衣服换好,正倒着竹筒里面的米倒米。
渔家女指着床下道:“床下还有个砂锅,熬药最好。”
“多谢。”
陆九章将砂锅拖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放了清水,将草药放下去,放在旁边的火堆上开始熬。
渔家女道:“没带菜,你们肯定饿了,先弄点粥吃,填填肚子,明日到我家去吃。”
陆九章又道了谢。
陆九章一边熬药,一边问渔家女,才知道这里是秦南一地,距离清远县数百里。
“地动太吓人了!你看看,这草屋都差点塌了!哎,听说除了我们这儿,很多地方发生了干旱,干旱刚来,接着洪涝灾害就来了,现在又是地动,老天爷呀,这回可把气撒够了。不知道死多少人。”
陆九章看到了泥土墙正面墙都被扯得歪斜了。
陆九章想起这连续的天灾,内心震动,他个人之力,始终微薄,此番三县,不知能活下几人?
也不知道杨先生他们可还好。
然而事到如今,多思无益,先度过眼前难关,方才能想接下来的事。
熬好了粥和药,陆九章上前扶起皖宁,慢慢的将清粥和药给她灌了进去。
皖宁乖得很,即便还在迷糊之中,然而却张了嘴巴,将药喝了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皖宁半夜还是发起了热来。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还在那黄沙漫漫的塞北。
她还是在发热中,发热中她觉得一切都在晃。
她使劲的睁开眼睛,以为自己睁得很大,然而却只是睁开了一条缝隙。
她看到了父亲,也看到了阿兄,他的父亲只随意披了一件袍子,阿兄更是连外套都没穿,只是围绕着军医问:“小妹怎么样了?又没吹风又没下水,怎么好端端的发了热?”
她张开嘴,想要说她没事,然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让父亲将衣服穿好,他打仗受了多处伤,军医说了,不能受寒,塞外白天热晚上冷,别冻着了,免得冬天伤口骨头疼……
那么多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好想抱抱她的父亲她的阿兄,然而整个人都像是被关在一个壳子里似的,发不出声音,做不了动作。
她急得哭了出来。
恍惚中他的阿兄靠了过来,急得快跳了起来:“军医你给我想想办法,小妹不舒服!她哭了!她不舒服!”
不,皖宁不哭,不能让阿兄担心。
然而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一只手伸了过来,粗糙的指腹擦着她的眼角。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陆九章正在着急担心的看着她。
他收回了自己落在她眼角的手。
皖宁坐了起来,一时之间,梦中的场景闪过,让她微微愣神。
这是梦吗?为何如此真实?
陆九章问:“皖宁妹妹,感觉怎么样?”
皖宁回过神来,看着陆九章担心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没事了,九章哥哥。”
门口渔家女一听,探出头来:“夫人醒了?你家郎君可担心你的很,一夜都没睡呢。”
皖宁一听,微微一愣,想要解释,然而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九章哥哥的掩饰之语,说不定有用处,于是便默认了。
她抬头去看陆九章,才发现他的眼下是一片青色。
在清远的时候他就几乎不眠不休的为了修筑堤坝,后来遇到地动,又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接着又一直照顾自己,不知道他如何坚持下来的。
皖宁爬了起来,然后将陆九章按在床上,然后强制给他盖上被子:“九章哥哥,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以后再做其他事。我和这位姐姐一起出去看看。”
说完迈着步子走了出去,轻轻替他扣上了门,拉着渔家女的手便往远处走。
等陆九章醒来,又是一日傍晚。
皖宁正在田埂边,看着水田里几只鸭子在捉鱼嬉戏,夕阳的光倒映在一望无际的水田上,波光粼粼,一片安静祥和。
一时之间,仿佛前段时间的艰辛,都如梦境。
正在捉鱼的渔家女将鱼捉进鱼篓里,便看到走出来的陆九章:“阿宁,张公子醒了。”
皖宁回头就看到陆九章。
皖宁和渔家女聊了许久,告诉她让她叫她“阿宁”,陆九章姓“张”,而这渔家女名叫阿荷。
阿荷捉了鱼,热情好客的道:“我已经我和爹娘说了,阿宁和张公子到我家吃饭吧,今晚吃鱼!”
阿荷的家离这里有些远,行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
那是一座小小的村子,只有几户人家,阿荷的家便是其中一户。
这里难得看到远客,也不知道阿荷回去怎么说的,几户人家的男女老少都在外面张望。
直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