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苑外,人潮汹涌,百姓们挤成一团,盯着那官墙,他们知道,不一会儿,今年的科举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按照规矩,皇帝会在琼林宴上,让人当场唱榜,钦点前三甲,赐状元榜眼探花,然后,黄榜就会被拿出来,贴在这官墙上了。
宴会过后,状元便会领着一众士子,穿着那进士服,带帽簪花,游街回家,那时候满城百姓,皆可一睹众进士的风采了。
文庙街的各老板也让小厮去守着了,只等黄榜一出来,就大肆宣扬,三年后,那些举子为了彩头,又会高价再次包揽客房了。
有些百姓甚至带了干粮,准备午饭也不回去吃了,就在这儿等着,看第一手的热闹!
皖宁没去凑这个热闹,她在朱雀大街临街的位置上,砸重金要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那时候,只要开始游街,她就会第一眼看到人了。
明月撑在窗口上,兴奋的开口:“小姐呀,好多人哦。”
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
街道两旁种着石榴,此时花蕾初吐,在绿叶间推推挤挤的,说不出的热闹可爱。
石榴树下满是衣香鬓影。
皖宁知道,今日,不知道多少达官贵族的女眷都在这沿街的街道上,打开这一扇小窗,偷偷的打量游街的进士。
品阶高点的自然是盯着那开头的前三甲些,若是看上了,家里长辈也满意,就要实实在在的上演一番“榜下捉婿”的美事;而家世不那么出众的闺阁少女,不敢将目光盯着前面,那么就去看后面。
明月好奇的看着街道两边站着的女子,小的十一二岁,尚不及豆蔻;大的却是徐娘半老之姿了,手里拿了好几个香囊,她好奇的问:“小姐,她们在干什么?”
皖宁道:“待会儿等着扔花扔香囊呢,曾经就有这样一桩美事,一位贫穷人家的姑娘砸了一个进士一个香囊,结果这一砸,二人看对了眼,于是隔日,那新进的官老爷便来提亲了。”
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么陆公子可要被砸晕了。”
皖宁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记得前世陆九章游街,不仅女的砸,连男的也砸,老的也砸,小的也砸,砸的马都走不动道了,后来那马生气了,一甩蹄子,冲了出去。
那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呢。
明月有些忧愁:“那看上陆公子的人太多怎么办?陆公子选哪一个?”
皖宁摇了摇头:“他谁都不会选。”
明月诧异的看着皖宁:“为什么?”
她就是知道,因为前世就是这样。
皖宁不知道为何,生出淡淡的怅惘,前世她死之前,九章哥哥都是独自一个人,得罪了诸多权臣,好好的一个状元最后却没在翰林院供职,直接去调到了边远之地。
当时他还听穆衡知摇头晃脑的叹息,他这一生,难了。
想到此处,皖宁摇了摇头,这一世,九章哥哥必定不会再如前世一般的难的。
而正这般想着,突然间,远处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来了!人来了!”
“状元出街了!”
“快快快!”
初夏的天气,带了一丝热意,众人在太阳下面站了这么久,都带了汗意,然而听到这声音,一瞬间,什么热意也顾不得了!
皖宁对着明月道:“明月,快快快,花准备好!”
她待会儿可要兜头砸他九章哥哥一头花。
远远的,进士们穿着进士服,一身红,骑在马上,纵马缓来。
皖宁刚刚拿起一朵花,抬眼一看,忽然一愣。
朱雀大街上,敲锣打鼓里伴随着一道犹如洪钟似的声音。
“这次科举,圣上钦点。状元是江南的白凤岐,榜眼是京都的裴之礼,探花也是江南的韩梦得!”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声音。
皖宁心里一惊。
不可能。
哪怕会试和殿试有些区别,皇帝喜好也占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她的九章哥哥,怎么可能连三甲都不入,前世可是
她拿着花,不论九章哥哥是第几,她都要将这花撒给九章哥哥,他永远是她心里最好的。
少女们的香囊和花儿像是雨点一样的砸落,前面三匹马上的青年俱是人才出众,哪怕再矜持的女儿家在这样的场景里面也矜持不起来了。
他们欢呼着,喊着前三甲的名字,当然,紧随其后的周文轩顾明决等人也是不遑多让。
陆建安暗暗咬着牙,那些香囊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粗鄙的香,都快将他给熏晕了。
周文轩笔直的立在马上,跟上刑场似的,脸色僵硬,目不斜视。
白凤岐和韩梦得早就在江南习惯了这样的追捧,但是此番热情,比之之前更甚。一时之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