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序主动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跪在那里老泪纵横苦苦哀求。
江菀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讥讽。
她父亲惯会做戏收买人心。
明知道帝后只是吓唬吓唬她这个无知的小女娘,却要挺身而出,演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他将一个宠爱女儿、拿顽劣不堪总爱惹祸的没办法、只能凡事都替她承当的老父亲的形象演绎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她江菀顽劣不堪任性胡闹胡作非为胆大包天,都只怪他这个老父亲太过溺爱她。
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太爱自己的孩子罢了。
孩子的所作所为,他固然主动去承当,可并非是他授意的啊。
“江爱卿不必如此,”栖帝也有些动容,“朕并未要降罪。”
“陛下……”
皇后想要开口,却被他阻止,“皇后,不过是个小女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有些不知轻重,何必如此苛责?”
皇后心中已然明了。
陛下哪里是袒护江菀一个小女娘?
陛下分明是抓住了机会,想要借此敲打敲打裴家。
裴家今夜算是要认栽了。
“江菀,朕今日便替你做主了,允你解除同裴家的婚事,从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江菀连忙磕头谢恩,感动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多谢陛下替臣女主持公道,臣女往后必定日日为陛下祈福,祈求陛下龙体安康福运连绵。臣女不知该如何感激陛下,只能伏地再道一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有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这小女娘胆大是胆大,倒也纯真可爱。虽说容颜有损,但这性子倒是招人喜欢。罢了,朕念在你外祖的份上,再赏你一回。往后你若是遇见了意中人,朕为你添一份嫁妆。”
这小女娘容貌有损,又过于胆大强势,日后只怕再难谈婚论嫁。
看在她同那人极其相似的份上,罢了,便赏她个脸面。
江菀又再度磕头谢恩,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感激和兴奋。
她悄悄勾住了韩凌月的小指头,挠了挠她的掌心,然后二人悄悄十指合十,嘴角都多了一丝笑意。
商陆居高临下,将二人的小举动尽收眼底。
栖帝俯视着跪在底下的一群人,“裴少微殿前失仪,杖二十。裴家择日退还从前江家所有所赠之物,不得昧下一丝一毫,若有遗失或其他,应以同等物件补足。”
裴少微一张俊脸苍白,跌坐在一旁,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两个小太监上前将他拖了出去,不一会不远处就响起了啪啪的棍棒声。
江菀倒是没有听见裴少微的惨叫声,她心想许是怕扰了贵人们的耳朵,他被堵上了嘴行刑。
“裴爱卿,裴家是世家之首,不至于昧下人家小女娘生母的遗物吧?”
裴恒以头点地,“裴家不敢,裴家也做不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来。”
被这事搅合了一番,栖帝也失去了为江菀和韩凌月赐婚的兴致,只是随意赏赐了一些珠宝首饰便作罢。
“夜已深,朕也乏了,商陆,送朕回寝殿。”
栖帝先起了身,任由商陆搀扶着,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皇后和嫔妃也都离去。
等他们都走了,御花园的其他人才纷纷离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结伴出宫。
裴少微被侍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还没靠近,便先冲着江菀怒吼,“江菀!我与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