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鸢与吉义约好之后,让高熊带吉义出营,令手下打听关于道台第五豪、犯妇王舜英的事情。
高熊给吉义戴了个罩帽遮掩面容,将吉义送出营外,不在话下。
为将者所必读的兵书《孙子兵法》十三篇,其中就有一整篇专门讲“用间”,也就是怎么使用间谍。柱国将军高鸿熟读兵书,惯会用兵,高家军中自不乏得力的谍探,很快就将事情探明,报给高飞鸢知道。
高飞鸢听了第五道台种种劣迹,尤其是嗜好玩弄孕妇的事情,大怒道:“第五豪那厮果然丧尽天良!”
高熊、高罴素知大小姐疾恶如仇,生怕她还要去杀恶人给高家闯祸,忙极力劝说。
高飞鸢好不容易息怒了些,再听手下禀告王舜英的事情,得知其婆家与娘家都是好官,却被恶官陷害得尽皆家破人亡,不由得又大怒,拍案道:“好人不得好报,恶人偏活得好!这是什么昏黑世道!”
高熊、高罴忙又解劝一番。
到了约定那天,夜里亥时时分,吉义依约再度来到。高熊守在营门外等候,见吉义来,将吉义领入高飞鸢大帐中。
高飞鸢一见吉义,点头道:“好汉吉义,你说的果然是真。姑奶奶险些助纣为虐,多亏你与我道明。”
吉义松口气,拱手道:“哪里,这是飞将军英明。那么敢请飞将军帮忙,容在下于你营中作案,解救蒙冤的犯妇,我的妹子。在下与妹子承你恩情,感激不尽!”
高飞鸢摆手道:“这不算什么,不必客气。但以姑奶奶的意思,并不容你在我营中作案……”
吉义听了一愕。却见高飞鸢面露笑容继续说道:“这等事情,好不容易给姑奶奶撞着,姑奶奶不得来个‘监守自盗’?岂容你自己去做好事?”
吉义方知高飞鸢要亲自出手帮忙救人,大喜道:“飞将军肯出手,那是更好了!”
高飞鸢笑道:“你且耐心稍待,陪姑奶奶聊天。等夜再深些,我带你去作案。”
吉义笑道:“自当奉陪。”
于是高飞鸢与吉义对坐叙话,准备到深夜子时之后再行事。高飞鸢坐着虎皮大椅,高罴搬个坛椅放在大椅前,给吉义坐了,又搬来一张小案台放在大椅和坛椅中间。高熊拿来一坛酒、两个碗放在案台上。两个家将便出去了。
军中用具简单,大椅只有主将才有得坐,给吉义坐个坛椅已算客气。坛椅形如酒坛,平常人家的坛椅是用陶制,富贵人家的坛椅多用彩瓷,而军中的坛椅却是由一整块木头做成,结实牢靠,用以代替板凳,免得给粗壮者坐得凳塌人仰,有损军队威仪。
吉义见要饮酒,有些犹豫,生怕喝得醉了,行事不便。
高飞鸢猜出吉义所想,笑道:“你是怕姑奶奶酒量不行,饮酒误事?”
吉义听了,拍脑袋笑道:“这可是在下多虑了,飞将军既然要与在下喝酒,酒量想必是极好的!”
高飞鸢笑而不语,捧起酒坛子给两个碗倒酒。吉义慌忙谦逊道:“不敢当!”但高飞鸢已经都倒好了。
吉义心想既然她这么豪爽,自己可不能迟疑,不合她的意了,就用双手把酒碗一端,说道:“多谢飞将军,在下先饮为敬了!”
不料高飞鸢却道:“且慢!姑奶奶虽然斟了酒,但谁叫你喝了?”
吉义不禁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道这总角小娘究竟何意,难道是跟楚春莺一样爱耍人?吉义只得又把酒碗放下,听高飞鸢说起来。
高飞鸢道:“姑奶奶酒量自然是好。不知你酒量行不行?假若放开畅饮,与姑奶奶每人喝掉半坛子,如何?”
吉义心想自己可没这么大酒量,摇头道:“飞将军海量,在下不及。难怪飞将军做事之前都要畅饮,这酒量委实厉害了!”
高飞鸢却笑道:“你错了。在我军中不管酒量有多大,做事之前都没有畅饮之理。诗人写的什么‘醉卧沙场君莫笑’,胡扯八道!倘若那样,非败不可,丧身误国,岂能不贻笑?我爹爹对那句诗极为不喜,认为那作者只是大儒而非大将,不懂兵凶战危之理,为了张扬豪气而瞎写,误导世人。我爹爹自身酒量极好,但从不在事前畅饮,要畅饮都得在事后,庆功宴上再畅饮!事前饮酒壮行,无论酒量大小者,最多只许饮一碗,敢再多饮一碗者斩!”
吉义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真正名将,治军严谨,在下拜服!”
高飞鸢笑道:“你既然明白了,咱们眼看莫动,对着这两碗酒说话,就当是平常人家饮酒叙话一般。等时候到了,各饮一碗便去做事。”
吉义点头:“明白了!”
两人这便对酒叙话。名副其实的“对酒”,只能对着,不能喝。这一奇景,与平常人家饮酒叙话自然不同。除此之外,两个孤男寡女深夜摆酒对坐,与平常礼教也是极为不合的,但高飞鸢既然不介意,吉义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高飞鸢与平常豪门贵家的大小姐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