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打猎完了回山寨。
牛大王在大帐之中摆下筵席,款待吉义。
手下喽啰将宝鞍挂起,只见金光灿烂,映得满室辉煌。
牛大王越看越喜,连声大笑:“穆哈哈哈!穆哈哈哈哈!端的好宝物!端的珍品!”
赞了一番,牛大王再对吉义道:“客人,你归去之后,可广为告知乡里,说俺牛大王仗义有道,他们若有好物,尽可来献。”
吉义心想:“我献宝的事情,怎能到处说?官府要是知道我与山贼大王勾连,岂不拿我?我又有黄金,岂不人赃俱获?”当下打定主意,回村子立即带着母亲搬家,去一个没人认识的新地方过活。
“客人!”牛大王心情甚佳,问道:“你爱吃甚么?俺这里有上好的人肉干,你吃不吃?”
吉义冷不防听这一问,大惊!当下寒毛卓竖,慌得推辞:“小的不吃!”
牛大王又问:“那么,人肉包子如何?昨日新宰的行货,甚是滑溜可口。”
吉义阵阵冷颤,连连摇头:“小的不饿……小的有些病症在身,只可吃素。”急寻思:“都说这牛大王杀人不眨眼,原来不止爱杀人,还爱吃人!我还是快快离去为妙。”
楚春莺在旁看看吉义神情,微微而笑。她自有一份饭菜,不与牛大王混同,自己不吃人肉,但对于吃人肉之事司空见惯了,一点儿也不以为怪。
这一席间,牛大王吃人肉包子吃得十分香甜,又大嚼什么烤人肉串、五香人肉干。
吉义脸色发绿,对于桌上肉食,不管是不是人肉的,一筷子也下不去,只能极其勉强地用些米饭、蔬菜,心里叫苦:“我的娘啊!早听说过,绿林中有些嗜食人肉的强徒,可没想到眼前便撞上一个!要是早知道,我还敢不敢到这里来?”
牛大王不仅是识宝行家,还俨然是一个美食专家,一边吃一边与吉义说起:“寻常人肉,不甚好吃。惟有养尊处优的人,其肉肥美香甜。生割而食,最是滋补;风干而食,回味无穷。”
吉义头皮发硬,一声也吭不出来,点头而已。
“俺最爱劫取那为富不仁的财主、并那仗势欺人的狗官。民心大快,而俺肚子受用。”牛大王说得高兴,凑近吉义,又道:“富贵人家女子,更是上品中绝品!鲜嫩可口,肥而不腻。”
吉义被牛大王满嘴流油的大脸靠近,直想呕吐但又不敢躲避,只得拼命忍耐。
那牛大王说起富贵人家的女人肉,悠然神往,垂涎三尺,拍案道:“好肉绝品,绝品好肉!只是不可多得。”半晌才止住馋涎,拍着吉义的肩膀道:“如今并无存货,否则定要客人尝尝。你尝过了,定然叫好。可惜!可惜!”
正可惜着,即有喽啰来报:山寨里派出的一个探子带着重要消息赶回来了。牛大王出外听过禀报,乐不可支。原来,说什么便有什么,过两三日正好有走马上任的本州新任知府,带着几车家产,都是从前搜刮的金银财宝,还有不少女眷,将从山前大路上经过。
“好大胆子!”牛大王回来继续大嚼痛饮,乐呵呵地对吉义道:“俺这山前山后数十里方圆,哪里还有赃官敢过?何况还携带财宝、女眷?哼哼,好大胆子!竟敢小觑俺。穆哈哈哈……”
吉义看他那样子,必是要下山劫掠,不由得心里越发惊惶,寻思:“那赃官果然胆大,这山大王胆子可也不小。知府乃是朝廷命官,上任必有官军护送,这也劫得?莫管他,我趁早离开便罢。”
吉义的狼狈神情,被楚春莺看在眼里。她心里偷偷直乐,越发不肯放吉义走了。她还有一事要与吉义干,哪里肯放吉义走?
这正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
次日一大早,吉义背着行囊,即要离开山寨。
看寨门的小喽啰们拦住盘问:“客人往哪里去?”吉义拱手道:“各位大哥,小的要回家去。”小喽啰们道:“回家为何不向大王告辞?”吉义道:“大王忙碌,无暇理会小的。”小喽啰们道:“如此,可向大王妹子告辞。”吉义道:“大王妹子亦忙碌得很。小的心想,还是莫要打扰为妙。敢请各位大哥,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小喽啰们向吉义身后一看,神情一凛,果然撤开拦阻。
吉义心中欢喜,打个躬道:“多谢各位大哥。”
后面一个声音便道:“不必多礼,咱们快快走罢!”
吉义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正是大王妹子。顿时舌头就像短了一截,惶然道:“咱们……女大王……不,楚姑娘,你去哪里?”
楚春莺带着一把花伞,轻步转到吉义跟前,笑道:“跟你走啊!”
吉义更愣:“为……为何跟小的走?”
楚春莺指着吉义道:“你还未谢我哩!岂能由你私自便走?你这一去必不回来,我甚么好处也没落着,可不依!”
吉义慌得双手乱摇:“我……姑娘若嫌没有好处,我孝敬姑娘五十两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