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仪道:“你二人将方才所说再重复一遍。”
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大人,草民名叫宋小三,是重锦楼的伙计。初七那天重锦楼的生意特别好,直到快四更天才打烊。回去的路上刚好路过春风巷,我觉得肚子饿了,就在刘记面馆买了碗面,准备吃完再回家。吃到一半突然觉得肚子疼,就跟老板借了茅房,没想到等我出来,就看到、就看到堂下这位公子,把面馆老板给杀了!”
小二的话音刚刚落下,大堂外便响起阵阵喧哗之声。
此时虽是午后,夏日酷暑,京律府大堂外仍然围着不少围观百姓。
孟双好不容易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看着堂下的情形,满脸担忧和焦急。
单仪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只听“啪”的一声响起,伴随着两侧官差威严的“威武”声,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单仪道:“大胆!既然那日你亲眼见到有人行凶,为何不立刻报官,而是到今日才来京律府指认?”
宋小三磕头道:“小人该死,求大人恕罪!因为我在重锦楼曾经见过林公子,知道他是丞相府上的公子,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晏一眼,“只是回去之后,我每天都会梦到面馆老板惨死的场景,良心不安,所以今天才敢来报案的。”
单仪神情不变,不知信了几分,对更夫道:“更夫,你来回话!”
那名更夫的胆子明显要更小一些,被堂上的气势骇住,低垂着头,哆哆嗦嗦回道:“回、回大人,草民是一名更夫,叫、叫武大。初七那晚在春风巷,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朝我跑来,草民、草民胆儿小,以为遇到鬼了,吓得赶紧藏在了一个柴垛后面。等那个人影走近了,我就看到堂上这个公子手里提着一把长剑,走过去了。”
单仪喝道:“大胆,黑灯瞎火,你如何能看清那人面目,又如何能确定就是堂下之人!”
武大吓得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那是因为、因为小人的灯笼刚好掉在地上,火光照在了这个公子的脸上,所以、所以才看清的。”
林晏默然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
初七,刚好是济恩侯设计陷害他那日。
让他不得不怀疑,今日之事是不是济恩侯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找人诬陷他,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大煜律法,杀人偿命!
对于堂下两人,林晏只能确定那名重锦楼的小二必然是受人指使,而那名更夫,他却无法确认。
当夜他受魂牵梦绕的药性影响,神志已然模糊,并不记得是否真的遇到过什么人。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身旁跪着的两人,不疾不徐问道:“两位言之凿凿,确定那晚之人就是在下,那么请问,在下当时穿的是何衣物?”
林晏能明显看出,在听到他的问题后,两人的神情立时慌乱起来。武大抬眼偷偷看了林晏一眼,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慌忙移开,低下头去。
张小三率先道:“天太黑了,我、我没看清。”
武大听到他的话,也连忙跟着附和:“我、我也没看清,我当时光顾着害怕了。”
林晏继续逼问道:“没看清在下穿的什么衣物,那衣服的颜色也没看清吗?”
那两人依然摇头否认,皆说没有注意。
林晏大声喝问:“夜幕沉沉,你二人既没看清衣物,又没注意颜色,为何却能一口咬定在下便是杀人凶手!”
堂下两人皆被林晏的质问骇住,连连跪地磕头,口中却依然咬定他们并未说谎。
林晏朝着单仪行了一礼,道:“启禀大人,在下初七那晚确实去过春风巷。但在下既没有去过那家面馆,也没有遇到过这名更夫,更没有杀人!”
单仪疑道:“深更半夜,本是众人安寝之时,你为何会去春风巷?”
林晏沉吟片刻。
他去春风巷的理由即使说出来,也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且不说此事本就会损害自己的名声,宁宅那间屋子也已经被济恩侯抹去了痕迹,没有证据,最后还可能落得一个诽谤侯爷的罪名。
他没有回答单仪的问题,反而问道:“敢问大人,死者的遇害时间可确认了?”
单仪道:“尸体是在第二日清晨被人发现的,经仵作验尸后,确定死亡时间大概在寅时左右。”
林晏不由松了口气。
他对单仪拱手道:“大人,在下有一人证,可证明寅时那段时间,在下绝不可能会在春风巷杀人!”
当林晏报出褚翎的名字时,单仪不禁微微诧异。
此时褚翎正在京律府的案牍库内,查阅卷宗。
没想到他竟然与林相的公子相识。
单仪对站在身侧的张启年示意了下,张启年领命向后衙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褚翎来到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