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因素叠加造成的,伪楚军队太多只是一方面。连年打仗需要征集民夫,这也长期影响农业生产。去年还遭遇一场大洪水,那场洪水扰乱了李宝的作战计划,也搞得洞庭湖和湘江水域大面积歉收。这对于钟相而言,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治下粮食愈发的不够用。数日之后,白祺领军围困辰阳。这里就是后来的汉寿县,沅江从其北边流过,西边还有沧浪河,东边距离洞庭湖仅二三十里。屈原“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不仅在辰阳留宿,还在沧浪河边洗过脚。反而是东南边的沅江县城,隋朝时位于沅江流入洞庭湖的江口。唐代时候沅江一分为二,到了宋代彻底改道北流,县城与江水已相距五六十里。白祺率军将辰阳团团围困,又分兵让林冲去沅江,大明水师也疯狂炮轰沅江县城。钟相的弟弟钟全坐镇鼎州,得知辰阳被围,一时间举棋不定。钟全手里只有五千战兵,靠着摩尼教的号召力,他可以立即征兵至两三万,然后挥师与白祺在辰阳大战。但如果那样做,军粮顶多撑一两个月!犹豫了两三天,钟全还是下令征兵,让老百姓勒紧裤腰带纳粮,同时还征调大量船只和民夫。刘锐亲自在城下喊话:“大楚就要没了,兄长还是早点投降吧……”守将刘衡站在辰阳城头:“你这厮忘恩负义,我才不跟你做兄弟。放箭!”劝降失败。白祺开始加固营垒,等着钟全率军来救,他一开始的想法便是围点打援。此刻知道敌军缺粮,甚至打援都不用急,依托营垒耗他一两个月再说。等伪楚援军粮尽,再一鼓作气拿下!钟相主力南下平乱,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等钟相回来,鼎州估计都没了。这里是摩尼教的老巢,许多伪楚高层将官的族人,如今都还生活在鼎州呢。又过十余日,钟全率领大军抵达,算上民夫已超过四万人。钟全在缺粮状态下,急于跟白祺决战,白祺却坚守营垒不出。西南边的沅江县城,也已被水师炮轰多日,黄佐每天在城外劝降,守将全琮开始意志动摇。但终究还在观望,隔壁的辰阳没了,全琮才会选择投降。一直拖到“一月之期”,王渊开始在鹿角寨外喊话:“周将军,大丈夫一诺千金,伱可是要背信失约?”寨内,雷德进对周伦说:“骗他一个月就行了,可不能真的投降。”周伦摇头:“大楚必败无疑,何必徒增伤亡?寨中士卒,也有父母妻儿,不能带着他们送死。召集众将士吧。”雷德进沉默不语,他不愿背主投敌,却又想保住性命。周伦是主将,周伦降他就降,周伦守他就守。双子城堡里的将士,都被周伦招去两城中间东侧的郊外,而王渊也没有趁机带兵杀来。周伦对众将士喊道:“你们已经对陛下仁至义尽了,大楚是赢不了的。我已经跟敌将谈妥,只要放下兵器,你们就能再去做陶工养家。不忠不义之人是我,等我死了,你们也不要为我报仇,好好做工过日子……”雷德进大惊:“都要降了,谈什么报仇?”周伦转身朝着长沙方向,猛地拔刀横颈,闭上眼睛就要自刎。雷德进正在他旁边站着,于周伦拔刀之时立即扑出。两人扑倒在地,雷德进连忙把刀拖开,却见周伦脖颈处已经冒出鲜血。“郎中,郎中快过来!”雷德进伸手按着创口大喊。军医就在下面接受训话,一边朝周伦奔跑,一边对徒弟大吼:“快去拿我的药箱!”当日下午,王渊带兵接收鹿角寨,看着昏迷不醒的周伦颇为感慨:“周将军如何了?”军医叹息回答:“唉,流了太多血,初时怎都止不住。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王渊摇摇头,默然离开房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