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棋见姝慧也敢抬出韩家的老太太来压她,心中不满。
可回头又看眼铜镜里憔悴到几乎认不出的自己,终是没再犟着,捡起针线在绣架上发泄似的又刺了起来。
姝慧站着陪在一边,见她又扎了手,劝道,“姑娘已经熬了好几晚,再这样下去再好的人也熬垮了,今晚不如就让奴婢来绣,您歇一歇。”
曹月棋眼都睁不开,便索性丢了手躺榻上睡了。
姝慧一晚上在灯下描样绣花,中间还抽空拧了好几次帕子给她家姑娘敷眼,又偷偷拿金露给的药膏给她糊了手指。
次日曹月棋醒来的时候瞧着总算不那么憔悴,手指也不再痛,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主仆二人一起去香泉居交了绣品。
谢姨母一眼便看出这不是曹月棋的手艺,只是她也未说什么,只让人抬了幅万寿图出来叫曹月棋仔细打量。
曹月棋看了半晌,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心想谢娘子的手艺也不过如此。
只是被谢姨母引着看了背面才知这竟是双面绣,一边是万寿图,另一边是八仙贺寿图。
谢姨母道,“这是你与我在顺庆时一起为祖母所作的贺礼。”
曹月棋闻言眸光一闪,心下雀跃起来。
可不免又怨谢姨母早有这样的准备,还何苦让她夜夜苦熬,弄得这般憔悴。
谢姨母看出她心思,不禁又摇了头,只让她把贺礼收好,回去好生休息一日。
第二日便是谢老夫人的生辰。
寅时还没到,明芙睁眼便见屋里的丫鬟们已经忙活开,打水的打水,熨衣的熨衣。
“不需拘着声音了。”
见她醒来,屋里这才有了响动。
明芙起来阖眼坐在梳妆台前养神,沉香放下手头的事过来抹了头油替她绾发。
佩宁把昨日绣房才送来的蒲桃青曲水纹对襟长衫熨好挂在衣架上,总算敢喘口大气的道,“夫人是谢家老祖宗的嫡亲孙女,今日定是要早到,惜居院那边早亮了灯,只得辛苦姑娘也早起。”
“昨晚睡的早,不妨事。”明芙合眼淡道。
她昨晚一直半睡半醒,睡的并不踏实,如今脑袋倒是清醒的,就是眼皮有些重。
佩宁没说什么,她昨晚守夜睡在软榻,听姑娘来回翻了一晚的身子。
姑娘如今嫁了人,想要出去一趟不容易。
上次二爷答应了陪她们会抽空回一趟明府之后再没音信。
明家也没派人来过问,姑娘这些天面上看着淡定,可一日日的被逼着下堂,谁遇到这种事心里能好受。
好在今日这个场合,明家说什么也不会缺席。
要是能遇到一两个自家人打听打听家里的情况,姑娘心里有了底,便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姑娘,头发绾好了,您要不要瞧瞧?”沉香唤道。
明芙睁眼,只瞄了镜子里一瞬便起身,“走吧。”
梳妆完天还未亮,韩母便去了上院找韩老夫人,又叫了人去各房催促。
上院外早已停了四辆马车,明芙到的时候谢姨母与曹月棋已在车上等着。
韩母与韩老夫人坐在最前面的宝蓝色顶盖镶金圈的马车里,见明芙来韩母掀帘道,“时儿今日有事要晚些到,你等下与你嫂嫂同路。”
明芙应是,上了停在后面那辆灰青色檀木格纹窗的马车。
等了好会儿,天边泛出亮光后才见宋氏和韩录一前一后小跑着赶过来。
身后还有下人抬着两顶空轿,轿子后另有奴仆二三十人,一个个气喘吁吁看着好生狼狈。
上百口子的人就在等他们两个,韩母一见韩录低声训斥道,“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韩录哼哧哼哧喘着大气,扶腰摆手没力气回话。
宋氏面色绯红,耳垂更是红的似能滴出血,“小轿行的实在太慢,大爷也是怕赶不及……”
韩母一看二人神态就知这是做过什么荒唐事,在人前又不好发作,只得按住额边抽搐把二人晾在车外冷着去。
见前面宝蓝色顶盖马车动了,明芙叫车夫跟上,原先韩母安排她与宋氏座同一辆马车。
现在韩录在,她倒不好与他们挤在一起,便自己占了一辆。
“嫂嫂可真沉得住气。”
行至半路,明芙听有人叫她便半掀了帘子,玉西言不知何时跟在了她的马车外。
“我要是嫂嫂,今日的谢家的宴席说什么不会去。”
玉西言身上红衣耀眼,一脚盘起横搭在马背上,偏头朝她低笑。
明芙将帘放低了些,“京城路宽车多,这样骑马着实危险。”
“嫂嫂提醒的是,”玉西言挑眼看着她,“只是我这腿前几天刚受伤,实在不便,我看嫂嫂的车倒是宽敞的很,不如给弟弟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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