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前南秦皇帝苗开诫主动找到博容,提出议和之事。
汉宁有三重山天险,易守难攻。
而以南秦的兵力布防,北荣现在要想收回丢掉的城池也几乎没有可能。
双方在汉宁已经僵持了数年,此次南秦肯主动议和,对两国来说都算是解脱,博容自是不会拒绝。
只是在与南秦议和的奏章拟定之前,年近七旬征战半生的魏国公突然倒下,还未等到盛京派去的太医赶到便含憾而终。
韩时顺了顺与青花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马驹毛发,心中愈发深沉。
他还记得博容的临终遗言:北荣若想不亡国,与南秦议和是唯一机会。
在朝廷派出新的主帅接手汉宁之后,韩时便放下那边一切,回来极力达成议和之事。
可令他更悲的是,六十七岁高龄的魏国公战死沙场之上。
朝中文官却仍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利当中,全然不顾大局,甚至以内宅之事以作威胁。
如今离南秦提出的议和之期已过了一半,北荣的朝堂还陷在一片内乱之中。
小马驹似是看出主子悲怆,探着脑袋出来蹭了蹭韩时的肩。
韩时笑了笑,看着它把槽内干草吃完后回了书房。
在桌案后坐定,他看到桌上被人动过的砚台,唤桑落进来将它拿走,道,“再换一方。”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这几天引诗阁夜里的灯也没有熄过。
曹月棋眼睛底下一片青紫,她看着铜镜里的人崩溃大叫,不知老天为何要让她遭这样的罪?
姝慧刚取了药膏要替她敷手,见她又是拍桌又是抓发,慌丢下要上去把人拦住。
“姑娘仔细手,若是抓伤了几天碰不了阵线谢娘子又该责罚了……”
“罚便罚,我现在这样跟受罚有什么区别?”曹月棋委屈哭道。
谢姨母看着温和平顺,课堂上却是严厉的紧,只是走错了一针便让她重新来过。
再加上晚上还得交她前几日布下的课业,她每日睡不到一个时辰,几天熬下来她的手指都被扎成了血窟窿。
主仆两个抱着哭成了一团儿。
姝慧心疼碎念道,“姑娘身娇肉贵的养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曹月棋听了更加委屈,母亲就她一个女儿,什么都是挑着好的给她,在府中时就连规矩都不曾立得太严厉。
这些针绣活儿她更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玩儿,哪里会像现在没日没夜的绣。
想她吃了这么多的苦都是为谁,曹月棋推开姝慧,叫了金露进来回话,“这几天我在香泉居时,二爷可曾来看过?”
金露听着每晚都要这样来一次的哭哭唧唧,无奈道,“二爷不曾来过。”
曹月棋红着眼睛,“那他有没有去看三日站?”
“姑娘,奴婢是在您身边伺候的,怎么会知道二爷的行踪?”
金露低头无语,“再说您是女客,这般打听府中男眷的行踪,于理不合。”
“你……”
曹月棋就知道她是明芙派来气自己的,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砸在了金露脸上,“你出去,我这里不要你伺候!”
金露脸上一热,想是面皮定被划破,又惊又骇捂脸跑开了。
银露听到里面责骂,又见姐姐跑出来,她冲进去夺下姝慧刚捡起准备藏起来的发簪,吵嚷着就要去找韩老夫人做主,“姑娘要是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我们现就去禀了老太太,让她好将我们二人发卖了出去,也免得被人这般作践!”
曹月棋本只是想泄愤,没想到会伤到金露的脸,被银露一闹慌神了,“不是,我无心的……”
银露不依,闹着就要去上院求老太太作主。
金露一路跑回了褚玉院,捂着脸哭道,“二奶奶…… ”
明芙正歪在榻上看书,见金露一进门便跪,赶紧让沉香把她扶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金露只是哭,不说话。
栀言见她指缝里渗出来的血吓了一跳,慌着打了水帮她清理了脸上的血渍。
看着伤口不是很深,才松了口气道,“好姐姐,这才出去几日的光景,怎就遭了这么大罪?”
金露只看着明芙,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近来整夜整夜不睡的刺绣,便也不许我们睡,白日里我们要做事,晚上还得陪她熬夜,今日她又问二爷的事,我不过多嘴劝了两句,便……”
明芙没有说话,只去找了止血的药粉,拿棉棒蘸了帮她涂上。
金露是老太太带大的丫头,要真觉得受了委屈哭诉也该哭到老太太那里去。
既到她这里来,也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又何必多言。
金露哽咽着,“方才本想去老太太那里的,只是我现在这副模样过去,免不了又要惹她伤心,奴婢没处去便回来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