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想把余非拉着坐下来,余非1把挡开他的手说:
“我tm不管幕后的大老板是谁!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这个行业的问题,而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拿到这笔钱的问题!
即使前几天你们的胡总胡春花是真的,又怎么样?
你在里面这么多年,你又亲自送走了几个胡春花?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余非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手上提着的白酒瓶都差点被他撞碎。
李智愣在原地,1时之间尚未组织好语言反驳余非。
“你看这几年下来,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管。
我姐姐要跟你闹离婚,你也不管。
如果,这次你老爸是真的病重住院了,你准备怎么办?”
余非肚子里空荡荡的,喉咙里火辣辣的。
大概余非的1番话击中了李智的软肋。
他默默地流下泪来,还是1如既往地沉静。
他点上1支烟说:
“如果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有病的话,那么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余非说:
“姐夫,你不是无药可救,你只是太要面子了。
我看到小漪发给我的邮件,准备跟我离婚的时候,我也这么想。
我发誓1定要拿到这笔钱,从传销里走出去,堵住他们的嘴。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其实,真正关心我们,在乎我们的就只有我们的亲人。
什么朋友,同事,同学,他们怎么看待你,重要吗?
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向他们证明什么,把自己的日子重新来过,就够了。”
余非还想继续劝点什么,李智抬手制止了他。
他从钱包里拿出1张银行卡,说:
“卡里面有2万块钱,是在池阳的时候,我拿你的身份证开的户,密码是6个8。
我爸爸妈妈都有退休工资,有医保,生活都有保障。这个我不担心。
这点钱就拿给你姐姐。
你明天就买票回温州吧。”
余非接过卡迟迟没有收起来,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姐夫,不要再坚持了,1起走吧。”
李智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们俩要走的路不1样。
我要走的路就是,换个城市,拉起队5,继续干。”
余非急躁地说:
“继续干?怎么干?
你不是已经换了3个城市了吗?
到头来,结局还不是1样?
你心里明白得很,明明知道是1个骗局。
为什么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就是不愿意醒过来呢?”
或许是余非的心脏不够强大。
身边曾经所谓的同事和盟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终归是1个1个全部离开了。
或许是酒劲已经上来了。
余非觉得自己浑身疲软,双脚已经无力再向前迈出1步。
他想,既然分道扬镳的结局已无可挽回,他能留点什么给姐夫留个念想?
他突然想起钱包里还有1张合影。
这是1张姐夫和姐姐带着儿子回湖北过年,跟岳父岳母全家人的合影。
照片里1家人其乐融融。
李智也是眉眼含笑,意气风发。
爆竹和烟花开始此起彼伏地炸响,透过窗户,竟然把李智和余非照得浑身明亮。
李智认真地看着照片,看着每1张亲人的脸庞,回想起当时拍照的情景。
隔着滚烫的蒸汽,余非第1次看见姐夫泪流满面。
“我会1直带在身边的。”
说完,李智顺着现有的折痕把照片折叠起来塞进了钱包。
重要的谈话已经结束。
他们开始珍视起这即将分别的最后1顿年夜饭。
“来,肉已经煮熟了。”
像之前1样,李智还是习惯把大块的瘦肉夹到余非的碗里。
2人默默地吃菜,你1支我1支地抽着烟,你1口我1口地喝着酒。
仿佛窗外呼啸的寒风、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以及春节联欢晚会上喜庆甜美的歌声,跟他们1点关系都没有。
1大盆菜已经吃完,汤已经快烧干见底了。
煤球已经熄灭,煤炉旁边横躺着两个酒瓶。
节能灯的光亮显得更加耀眼。
床上李智和余非并排而卧,睡得很香甜,不知是谁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北方的风和雪都停了。
在这难得的寂静里,在这异国他乡的除夕之夜,李智和余非在享受他们最后的相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