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是天光大亮。松枝挂剑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可帮着将冷面置于案上,
几个杂役来回搬东搬西,给松枝挂剑搭台子。
萧可站在边上,从后厨的帘子后头探出一个脑袋瓜,想一睹大佬们决斗前夕的风采。
只见席中四人正兀自把酒言欢,丝毫没有要决出天下第一的紧张感。
气氛友好到不行。
像村头大爷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
沙圣鸣:“老黄,平时逢年过节的聚会,你都是第一个到,今天怎么改了性了?莫非是路上临时起意干了一票?”
白墨一本正经地附和:
“这个镇子离天子脚下甚远,四方尽是各宗门的奇珍异宝,确实适合黄兄捞上一笔。”
萧可:“……”
是不是太旁若无人了啊四位巨侠!
她可不是故意听到的,应该不会被灭口吧…
盗王黄枥秋也不恼,他笑眼盈盈,“还是白小墨懂行。”
说着,从怀中上下摸索一番,掏出四个酒杯来。
萧可猜测,盗王怀里必定藏着乾坤四合袋或芥子袋之类的空间法器。
不然看那四个青铜酒杯的造型,揣怀里不硌得慌吗。
“不瞒诸位,我早在昨日傍晚就先一步来到了青衫客栈。听老板娘说,客栈为松枝挂剑准备了上好的状元酒。”
黄枥秋把青铜酒杯一一分赠予席间三人。
“好马配好鞍,好酒配好樽。所以在下不顾舟车劳顿,去近处的宗门,顺了几个酒器来。算是一点小小的诚意。”
李时疑挑眉,“近处?你去清霄宗了?”
萧可听到“清霄宗”三个字,心头一跳。
她可是今早刚从清霄宗出走。
黄枥秋也是方才刚到青衫客栈。
该不会,正好被撞见了?
慌乱之下,萧可忘了收敛自己的目光。
黄枥秋一侧头,和小姑娘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发现好奇偷听的小家伙,黄枥秋并不吃惊,而是温和地眨了眨眼。
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慢条斯理,似乎只要他一伸手,天下之事都溜不出他的手心。
像一只在玩弄耗子的猫。
萧可“噌”一下把脑袋缩回了帘子后面。
呼…
逍遥谷的盗王,虽然笑眯眯的,但笑得很吓人啊。
比药王庄的医圣脾气温柔,可好像有种“被盯上了就逃不掉”的危险感。
萧可晃晃脑袋,试图甩落被那道视线瞄上的不安。
黄枥秋眼瞧着那道小身影藏回后厨,不说话,端起青铜酒杯,满上状元红。
再开口时,声音却比之前都大。
叫萧可猫在帘幕后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清霄宗最近是丢东西了,不过可不是我偷的。”
这番话有弦外之音。
萧可拢了拢身上的袍子,思绪烦成一团。
被盗王大佬撞见自己出走了吗?
如果…被清霄宗发现自己出走,会不会强行把自己抓回去呢?
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苍天给了她转世的机会,为什么不能让她转成一只飞鸟呢?
那样她就可以飞得远远的。无论是谁都别再想抓到她。
烦闷间,喝酒的黄枥秋话锋一转,
“再说,清霄宗除了几本古籍,能有什么好玩意儿?你们仨好好看看这酒杯。”
他拿起一个把玩。
青色的酒器被白玉般的手捧在手心,宛若流光玉石。
杯子虽然覆了一层青铜之泽,却无金属的冷味,
反而有一股药香扑鼻。
李时疑只端详了两眼,凭他瀛洲岛弟子的见识和学识,一下子就明白此物的不凡。
“此器性温,锻造时以珍品药物浸过,用它喝酒,对身体是大补。能提升不少修为呢。”
“提升多少?”
剑痴白墨认真提问。
“半年到一年吧。”
李时疑给了个大概数。
白墨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为了这半载春秋的修为而破酒戒。
就非得是酒吗,喝茶不行吗?反正是用这个杯子。
被师父知晓了,是会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呢?
纠结。
而沙圣鸣,在听到杯子以药材浸过后,便将鼻子凑近酒杯。
片刻后,报菜名般搬出一溜药名来。
“莽草、辛夷、茵芋、白头苍足……”
一连串说了十几种,方才停下。
这十几种药材里,有些是连药王庄也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