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宗。
萧可跪在紫气堂中央,头低低垂着。
在紫气堂里,还围了一圈的人。都沉默不语。
萧可俯首在堂前,脊背薄薄一片,像一棵被吹弯的细竹。在风中簌簌发抖。
她已经这样跪了三十个时辰。
“可儿,你想好了吗,【枯草阳回】被你藏在哪儿?”
萧可因为长久的跪姿,身体已经僵硬了。
青石板硌得她膝盖旧伤复发,
可她浑然不觉一般,仍旧跪着,不愿意抬起头:“爹,孩儿不知道。”
萧天赐,清霄宗的宗主。
也是萧可的生父。
做父亲的,平时纵使再严肃,心里也总有女儿的几分位置。
可当女儿弄丢了清霄宗的一砖一瓦,他就不疼惜女儿,转而疼惜起起清霄宗了。
更何况这次丢失的,是清霄宗立于江湖的根本,
【枯草阳回】古籍。
丢了东西,自然要有人受罚。
萧可正与往常一样,在后山崖边抱剑观花时,
被妹妹萧药儿,带着师门弟子,问罪捉拿。
萧药儿当时的神情她至今难忘:
“孽徒萧可,心境污浊,紫气堂前,闭门思过!”
她轻佻和得意的语气让萧可浑身不舒服。
更别提萧药儿那一双报复般的眼睛。
妹妹的绝情,远比三十个时辰的罚跪让萧可寒心。
萧药儿是萧可的妹妹。
只是由于出生后失踪,直到七岁时,才和萧家相认。
萧药儿自小体弱多病,被萧家找到时,正躺在乡野闲夫的破医馆里,气若游丝。
她的手腕上,还戴着象征萧家身份的镯子。
萧天赐得知此事,跑死了六匹江南最快的宝马。
把能请来的绝世名医挨个带到萧药儿的床前,才勉强保住了她一条命。
自萧药儿回家后,清霄宗上上下下的心都为她悬着,对她极尽宠爱。
萧可心里,也是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妹妹十分怜惜的。
练剑之余,常从后山捉来鸟雀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逗病床上的萧药儿开心。
虽然不知何故,那些鸟雀小兽,总是在萧药儿手里养个一两天,就莫名其妙死了。
或许是清霄宗不适合养宠物吧。
后来尽管偶尔也留意到,爹娘倾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对自己的功课越来越不闻不问。
但萧可并没有很在意。
因为是失而复得的妹妹嘛。
自己怎么好在爹娘面前,跟这样一个病人争宠呢?
萧可什么都不会争的。
遑论是清霄宗的镇座之宝,【枯草阳回】。
可萧天赐不相信她。
她亲生的父亲,那个曾经握着萧可的小手,带她下山买桃子和山药糖的父亲,
如今正如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可儿,不要犟嘴。习武修仙之人,一时迷了心窍,犯了大忌,也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只要能及时迷途知返。
“倘若你将【枯草阳回】还璧归君,这件事,我不再追究。你仍然是我的亲传弟子,清霄宗上下,也不会有人多嘴。”
萧可仍旧跪着,一动不动:“爹,孩儿真的不知。”
“混账!”
紫气堂中犹如惊雷乍起。
萧天赐剑眉倒竖,一张楠木桌在他手下被劈作两半。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真是枉费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栽培!枉费了我和你娘对你的疼爱!”
“…栽培?”
萧可痴痴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爹的心里头早就全是医书了,恐怕连我的修为境界到了何种程度都不知道吧。”
“疼爱……”
她歪起头,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
“记得小时,爹娘会在城里庙会的时候,让女儿骑在脖子上,用轻功带我到清霄宗最高处,看灯火和烟花。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好像是很久以前了。”
往事像蝴蝶一样,飘啊飘啊,叫人抓不住。
一下子就飞不见了。
萧天赐不屑,
“多年前的事,提它作甚?不过是你拿来骗取同情的花言巧语!”
他眉眼间尽是失望。
“这种歪门邪道,进入江湖也迟早是个祸患!
“不如我今天就废了你灵根。从此你我只有父女血脉之情,没有师徒之份!”
萧可血都凉了,连膝盖骨传来的刺痛也不觉得疼。
她错愕又茫然地看着父亲,期望能在他眼里看见一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