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难得缓和下来的脸色。她便听着他的声音,眼睛于是一寸一寸挨着描下来。
张遮长得周正,骨相好,哪怕常年都是那一副表情,却依旧一眼万年。
以至于她晃了神,轻呢出口。
这声缱绻之音响起后。两人俱是一怔。
以往姜雪宁唤他,总是张大人张大人的叫,只是除了最后一回求他,哪次都没正经过。
陡然这么一声,竟叫两人都恍然。
姜雪宁敛了敛心底的悸动,抬眼去寻张遮的动静。
这次不需要太久。
因为张遮露出了,自她认识他以来,最显山露水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他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最后依然化作一潭无尽的死水,但这次,便是投下石子,投下任何东西也依旧翻不起涟漪一点。
但这次,再不复以往。
那是一种隐忍的克制,一种大悲大喜后极致的痛苦之色,是一种被禁锢在律法,礼教,世俗之下踽踽独行只待被毁灭的灵魂。
姜雪宁那点想用戏弄掩藏无措的心思蓦地就被浇灭了。她灰败下神色,嗫嚅着嘴唇。眼眶渐渐地湿了起来。
两两相望,情绪在悄无声息地蔓延。一种爱,不同于姜雪宁此生所经历过的所有的爱。
不同于姜伯游待她的因愧疚而生的亲情与纵容,不同于燕临那样直白又热烈的喜欢,更不同于与沈玠这样带了算计,性欲,贪念在里边的虚伪夫妻。
这是一种不问前因,不计后果,甚至不考虑有没有未来的,超越一切的,只存在于一瞬间的爱。
在两双湿润的眼相望过后,它便渐渐地褪了下去,蛰伏在暗处,只待一朝彻底挣脱束缚,展翅高翔。
“张大人。你失态了。”
姜雪宁慢慢地坐了回去,她倾身靠在背后的软垫上。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起她早已经无力的身体。
她的表情因为极端的痛苦而显得麻木平静。以至于看上去是那样的漠然。
张遮默了会儿,最后笑了一声:“是。”
于是,后来,张遮再没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