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州又被召进宫去了,姜绾夜半睡不着,裹了披风在庭院里赏月。
听闻圣上的病越发的严重,情绪也极其的不稳,时而暴戾,朝堂上少了沈丞相,局势开始变动,虽说圣上有意打压谢州,但谢州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姜绾记得,春狩那时,聂神医是一直跟在圣上左右的,听闻眼下还在宫里。
她忍不住的轻叹一口气。
这上京的局势只会越来越复杂,天不知何时就会变了。
她压根不敢多待,最多六月底,若那时谢州仍旧还是不和离的意思,她也得做好其他准备。
晚风冷冷,她正准备回去,却听见了点动静,回身看去。
一身锦衣的谢州裹挟着夜色缓步而来,淡淡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那张她百看不厌的脸。
多少次了,姜绾看谢州那张脸仍旧是觉得赏心悦目且欢喜的。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颜色的人,独独在谢州的身上会有这种感觉。
“夜凉如水,站在这里做什么?”
谢州大步上前,将其双手捂在手心,随即搂着人往屋里去。
动作自然的犹如做过许多遍,似乎这些天的隔阂也不见了一般,姜绾稍怔,随即回过神来,只当不知这变化,点头应声。
“睡不着,便出来转转。夫君今日回来的有些早,我还以为要到明日晚些时候,若之后再晚便歇在都察院吧,离得总归近些,府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从前谢州也是多宿在都察院的,也没什么不方便,省得还要来回来的折腾。
谢州听而不语,带着她去洗了手。
温热的水流过指节,谢州在她后方,替她仔仔细细的清洗着。
二人离得过近,姜绾也没想到他会给她洗手,然已是这样了,便不作挣扎,静静的等他洗完。
耳边是他略显轻缓的声音。
“这几日不是很忙,你身子可好些了?上次从马场带回来的小马驹你还不曾带出去过,可要带着它一块去城郊转转?”
闻声,姜绾想到了那匹小白马。
事情太多,她已然快要忘记了。
前些日子刚骑过马,谢州的提议对她而言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更何况她现在是装病,出去骑马算怎么个事。
周伯那边已然给她传了消息,就这两日了,那药便能到。
正巧谢州洗完了手,姜绾从他身前挪开,用帕子擦了手,摇了摇头。
“还未好全,便不去了。”
她转身的快,便也不曾看到谢州沉下去的眼眸,却在片刻后又转瞬如常。
夫妻相顾无言,同榻而眠,便是紧紧相拥也是想法各异。
翌日一早,姜绾醒来便觉得不太舒服,头疼的慌,然而试了体温也不热,便没怎么在意。
用完膳后无事,她便想起了谢州昨日提起的小马驹,便去马厩看看。
走至一般,路过校场,看见谢州一身劲装在练剑,她眸光微动。
本以为他早早的去上值了,未曾想今日还在府里。
手中长剑在他手中挽成剑花,一招一式皆带着杀气,然下一瞬那凌厉的剑招却是向着姜绾而来。
姜绾心中微惊,手已是摸到了袖中长鞭,转瞬又松开。
长剑立于身前停住,仅有一步之遥。
谢州利落的收了剑,姜绾唇边微动,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觉一阵头晕,恍惚间瞧见了谢州焦急的容颜。
姜绾突然的倒下让谢州怔住,随即抱着她回去,让人去叫大夫。
不过片刻的功夫,姜绾就已经醒了。
该说不说她倒霉,本来是装病,现在好了,是真病了。
头疼又晕,嗓子也开始发痒,咳嗽不止。
谢州在一旁看她如此,面色沉沉,给她喂了水,见她眸中泛着水润靠在他腿上撒娇,他忍不住的别过头去。
“好好的觉不睡出来转悠,如今知道难受了。”
他垂下眼睑。
“你想做什么与我说便是,我又何曾说过你什么,何必如此。”
姜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谢州的眼睛,心紧缩一瞬,密密麻麻的疼意泛开。
她的直觉没错,谢州果然是猜到了什么。
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姜绾不知此刻提起是不是合适的时机,又或者是她猜错了呢。
“夫君之前答应我一件事可还记得?”
“想做什么?”
姜绾从他身上起来,不敢再与之对视,话开没说出口,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等她缓和过来,外头敲门声响起,传进来的是谢六的声音。
“世子爷,都察院那边有点急事要您现在过去处理。”
闻声,谢州未动,目光落在姜绾的身上,再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