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大人更是拳拳赤诚,一副愿为捐躯的大义姿态。
“在世男儿,能为国家洒热血,尽一份力,效一份忠,自然是应该的。”说罢父亲薄仁义还拍拍薄知渊的臂膀。
“知渊,你年纪轻轻便得圣恩,打仗立功,当上了少年将军,也不枉你父亲的教导,没辜负了我们薄家。打仗有死伤,那常情,别像你大伯一样受个伤就怕得不行,那是妇人的作风。”
薄知渊一向反感他父亲的自满偏颇以及他父亲对于女性的贬低。
女性也有勇敢的,也有豪气的。而他大伯调养伤病,也是应该的,并没有什么丢人。
薄知渊想起他幼年时,父亲薄仁义有次胸口被敌军的刀矛划了好大一个口子,直汩汩地流血,小薄知渊在门外偷看,胆战心惊的。而薄仁义不愿听医者的吩咐修养几日,偏偏要拿刀练习武术,最后伤口又裂开、感染加深。小小的薄知渊和母亲想去劝慰,但被固执自满的薄仁义骂了出去。
最后,还是他的大伯薄仁忠带着药来看望他父亲。也不知怎么劝的,但薄仁义最终还是多调养了几天,安心度过病情。那时的薄知渊就对大伯有了崇敬钦佩之情。
回到席面,薄仁义看到薄知渊一直不吭声,又想起薄知渊的病情,略嫌弃地补上几句。
“这点小病别就给你击倒了。快快好起来继续为国效劳才是。”
被这点“小病”击倒?
你儿子最后就是被这病折磨死的啊。
薄知渊不愿理他,默默在心里反驳。
“趁这时间,你也好好去看点兵书。下个月,为父还要与你一起赛马呢!”
薄仁义豪话放完,离开里屋。
正好留薄知渊细细思索。
父亲都按这套逻辑到这个岁数了,要让他改思想肯定是难以说通的。
只能从外界做改变。
怎么做呢?
薄知渊看着挂在墙上的年历,立春,离他父亲出事没几个月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久了,薄知渊皱眉。
误诊他的医生,天天打秋风的亲戚,还有他在战事遇害的父亲,他都要一一攻破。
而那位有意思的小姑娘,便是他在打探医生时遇见的。
——“真正的勇士,不论颇得圣眷权势滔天居于堂,也不管是隐于江湖受其身,都是有情有义坚守公平道义之辈,就算偶遇困顿不事声张,也定不会畏惧你这种欺行霸市不讲理的人!”
真正的勇士?
薄知渊捕捉到感兴趣的言论,命下人停轿,自己移开帘子观望着。
说话的是位样貌惊绝的小女子,看着年纪也十六七岁,像一株柔美娇艳的海棠花。可她却丝毫不柔弱,正挺直腰板正义凛然地与一位满脸横肉的男子理论。
薄知渊实在觉得有趣。年纪小小的女孩,为了声张内心的公平正义,在身形悬殊的情况下不怯场,勇敢地站了出来。
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薄知渊的上一世,尽管不满父亲的古板强势,但心中也仍有满腔的家国情怀,更是对侠客精神颇为推崇。他平日里维护正义,勇敢反抗不公,在战场上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他想要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但这小女子,也未必有些无知者无畏了。
薄知渊吁出一口气。要真是理想化的公平正义、善恶终有报的世界,那他上辈子也不会含恨而亡了。况且这小女子,还与她对峙的男人体型相差甚远。
“还真是有趣。”
薄知渊玩味地评论道,边观察着那少女的动作,边询问下人是否知道她的姓氏生平。
如若这世能多活几日,他的确想与这志同道合的女孩多些交流。
别的不说,如果那满脸横肉的混混男以后因聚众出丑的事记恨那女孩,作为侯府嫡子的薄知渊也能借权势帮衬点,给她撑个场子。
守护内心的公平道义总是对的事,这世他无从实现,但坚守道义的人他总愿支持。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声浪,原来是趁那1少女与落难小男孩对话时,横肉男突然袭击那少女。
薄知渊捏紧拳头,为她紧张。
好在最后那小男孩反击了回去。
薄知渊看着他俩拽着趁机跑远了。
这么快就这么亲密了?
薄知渊莫名有点吃味,闵朝的陌生男女怎么能一下子就拽手呢?
当他意识到他情绪上奇怪的失态后,迅速调整回来。
主要是,小姑娘跟他才是一类人,那小男孩临时倒弋得太突然,万一也没安好心思呢?自己是处于教养,为那女子担心。
薄知渊为自己的奇怪情绪找到了合理的缘由,满意地放松下来。
“那位女子,小的也不太清楚,少爷要小的私下打听下吗?”帘子外的他的贴身小厮木深道。
“嗯,你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