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守城小兵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心中感慨,便忍不住多了句嘴。
“方才过去的马车上刻着晋王府的徽记,晋王殿下如今在北境领兵打仗,那马车上坐着的人定是晋王妃……”
近来盛玉萱常在京郊皇庄和晋王府之间往返,晋王府的马车从城门进进出出,所以守城门的人都有些印象。
那抱孩子的妇人闻言,先是对出言解惑的守城兵士道了句谢,然后才喃喃道:“晋王妃真是菩萨心肠的!”
她牢牢在心里记下了晋王妃的这份恩情,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报答!
盛玉萱一路都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直到马车驶进内城,她才将车帘放下。
涌到京城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京城会不堪重负。
且不说每日让这些流民果腹,朝廷就需要支出一大笔的米粮银钱,来搭建粥棚施粥。而且流民人数众多,一旦闹起什么乱子来,都不好收拾。
再说了,眼下天寒地冻的,近几日天气阴沉沉的,瞧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若真是一场鹅毛大雪落下来,不知会冻死多少人?
想到这里,盛玉萱两条好看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锦绣见王妃的眉头拧成一团,猜想她是为方才见到的那些流民忧心。
她家王妃,就是这么人美心善!
“王妃,那些流民真可怜,这大冬天的,还有人穿着单人,您看咱们王府要不要施粥赈灾?”
盛玉萱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流民成百上千,仅凭咱们晋王府那点财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凡事若是做了,便要做的让人无可指摘,若我们开了这个头,只施了几天粥就撤架子,不管那些流民了,恐怕不仅得不了好,还会招来骂名!”
施几天粥没什么,难的是后面支撑不住了,该如何收场?
流民们可不管你财力够不够,他们只知道填饱肚子活下去,一旦粥没了,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骂你沽名钓誉假善人,逼着你继续施粥。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恶。
况且枪打出头鸟,做善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除此之外,盛玉萱心里也还有别的顾虑。
眼下朝廷对流民还没有个说法,若盛玉萱抢在朝廷之前,先搭棚施粥,这岂不是打了朝廷的脸,明晃晃的在说朝廷不作为?
如今她不仅仅是盛家女,还是晋王妃,与夏子晋夫妻一体。
若她真这么做了,到时候还会把夏子晋,把晋王府牵连进去。
身份不同了,考虑问题更要慎重!
锦绣不懂这些,只是心里十分同情那些流民。
她也是乡下苦出身,家里兄弟姐妹十来个,六岁那年家乡遭了大旱,爹娘拿她换了一袋粮食。
爹娘说有那袋粮食,他们能撑到朝廷的救济下来,也给她找了条活路。
锦绣伤心过一阵,可是心里并不怨爹娘,她知道当时若是不卖了她换那袋粮食,一家人都得饿死。
怪只怪她自己命苦。
后来她被卖来卖去,辗转进了盛家,从洒扫小丫头做起,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妄想,只希望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有吃有穿就够了。
至于后来被盛玉萱挑中,一步步升成贴身大丫环,还陪嫁进了王府,这些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所以如今看到那些流民的凄惨模样,锦绣便忍不住想到当年被家里给卖了的光景。
只不过她如今日子虽好过了些,却也只是个丫环,流民有上千之众,岂是她能帮的过来的?
所以她略想了一下,便觉得王妃说的对。
王府的家底再厚,也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去维护局面的。
赈灾是朝廷的事,想必朝堂上已经在商议对策了,不会放着流民自生自灭不管的。
盛玉萱嘴上说着不管这事,可是刚回到王府,便让人去传了薛长史过来。
盛玉萱没去正厅,而是在花厅见了薛长史。
见过礼后,盛玉萱开门见山地问道:“朝廷上可有什么安置流民的措施?”
薛长史见王妃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才拱手答道:“禀王妃,朝堂上为了如何安置流民,已经吵了有两三日了……”
盛玉萱闻言忍不住蹙眉,脱口道:“安置流民迫在眉睫,他们倒还有闲心争吵!”
薛长史嘴角一抽,心道王妃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大臣们意见不一,在朝堂上争执不下也是有的,据下官得到的消息,今日朝堂上已经有了结论,陛下已下令搭棚施粥,还从江南急调了几批米粮过来……”
薛长史表面上只管理王府事务,然而他是夏子晋的心腹,如今夏子晋不在京中,他自然比以往更加关注朝廷动向,万一有个什么,也好及时向夏子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