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没有松口,叫茯苓压着魏妈妈赶紧去找身体面的衣裳换上。
房里只剩下我和芸萱。
我从镜中看到芸萱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有什么话便说。”
芸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总觉得小姐您如今似乎与以前不同了……以前您可从不爱搭理魏妈妈的,况且魏妈妈学过妇科这事儿也只有夫人身边的几个人知晓,夫人也从不让人往外说的……您,是如何知晓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却笑着说:“是偷听到的。”
是了,娘如今还未曾告诉我魏妈妈的身世,娘不发话,芸萱她们这些丫鬟是不会在我面前说什么的。
而魏妈妈……对于那段过去一直不愿提起,也不可能自己告诉我。
说起来,魏妈妈虽是我的乳母,但我从前不懂事时的确不怎么喜欢她。
她勤恳但啰嗦,性子古板,不苟言笑。
前世成婚时,娘让我把她也带走,我并不愿意。
娘便告诉我,魏妈妈曾跟着家里人学过点医术,擅长妇科,只是年轻时因为不小心治死了人才被迫远嫁他乡,从此再不曾行医。
娘却十分相信魏妈妈的医术。
因为娘生了我之后身体总不见好,瞧了很多大夫,换了不少方子都没用。
后来,娘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魏妈妈才主动提出要给娘看一看。
娘将信将疑,却没有拒绝,可没想到真的被魏妈妈给治好了。
“可是小姐,那些御医们给皇后娘娘治了这么些年都治不好的病,魏妈妈真的能行吗?”芸萱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入我的发髻之中,“其实夫人也曾向皇后娘娘提过,请魏妈妈入宫看看,但皇后娘娘拒绝了。”
我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已经梳好的发髻,点了点头,示意芸萱继续上妆。
“芸萱,或许皇后的病治不好,不是那些太医的问题。”
芸萱为我敷粉的手顿了顿。她没有接话,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我打开了面前的一盒胭脂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
“这些话你先不要告诉夫人,待我确认之后再说,免得让娘白担心一场。”
“是,奴婢明白。”
“哦,对了,我记得皇后还未嫁时身边有个叫云雀的丫鬟,你与她交情甚好,可有这事儿?”
芸萱思索了一番:“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也说不上交情好吧,只不过那时夫人与皇后时常一起喝茶,我们丫鬟也就总能在一处说笑罢了。云雀跟着皇后入宫后,与奴婢也就没了往来。”
“那关于云雀,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芸萱想了很久,甚至有些发愣,连手里给我上妆的动作都停了。
过了半晌,她终于眼神一亮,看着我道:“奴婢知道,小姐您一定不想听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奴婢方才想起了一件事,大概……是两年前,云雀的家人曾来过府中一回,竟是要为云雀的弟弟求娶夫人娘家表亲的一个嫡出小姐,请夫人做媒呢。”
说到此处,芸萱嗤笑了一声:“夫人只当听了个笑话,便将他们打发走了。可谁知,他们竟是在咱们府外大放厥词,说咱们狗眼看人低,说他们家也早晚叫咱们高攀不上。”
我心中冷笑,两年前?
原来这么早之前,云雀就已经心怀不轨了。
我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了一只翡翠镯子套在了芸萱的手腕上:“我算是明白了,为何我娘身边这么多丫鬟,她却独独最疼你。”
芸萱笑着谢了我的赏,歪着头问我:“那云雀之事,奴婢可否与夫人说道说道?”
“左右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自是可以的。”
“是,奴婢明白了。”芸萱顿了顿,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小姐当真是与从前不同了,连夫人都不曾发觉的事,竟叫小姐您看透了。”
我笑了笑,没有应声。
哪是我看透的呢。不过是前世叫我亲眼看到了那人露出的狐狸尾巴罢了。
只盼着云雀不要与皇后的病扯上什么关系。
不然,我定要让她先脱掉一层皮再死。
……
装扮妥当之后,我便带着茯苓和魏妈妈等在了府门前。
不多久,爹娘便相携而来,不等沈嘉宇出来,便要带着我上马车。
我还没问,娘便告诉我说:“你爹说到做到,谢小姐的嗓子还未好,无论如何嘉宇都不能出门。”
行吧,沈嘉宇去不去都无关紧要的。
来接我们的内侍见少了一人,也并没有多嘴。
等到入了宫,我们一家三口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时,他们也都并没有问起沈嘉宇。
此时还未到午膳的时辰,请过安后,皇上便让皇后带着我爹娘逛御花园,让皇后跟许久未见的哥哥嫂嫂说说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