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看不到那白布下的面容,但却见谢将军紧绷的脊背瞬间放松了下来。
万幸,死者不是谢蓝英。
那班主却是惊叫了起来:“这就是那个卖我姑娘的人伢子!他怎么死了?”
我看到郑府尹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或许他与我生出了一样的想法:又一个线索断了。
这般绕来绕去,就像是身处迷宫之中。
在场的六人与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组成了一段无法证伪的“事实”。
但我的预感却更加的强烈了。
我上前一步,对郑府尹行了一礼:“府尹大人,小女子有几句话想问班主。”
郑府尹点头:“可以。”
我面向班主问道:“你来形容一下你买的那个女子的相貌。”
班主道:“嗯……个头差不多与小姐您一般高,瓜子脸,鼻子小巧,山根挺拔,丹凤眼,柳叶眉。”
的确是谢蓝英的模样。
“那她弹琵琶时谈的什么曲子?”
“《塞上曲》和《阳春白雪》。”
“是她自己选的曲子吗?”
“是。”
“她弹奏《塞上曲》时熟练吗?”
“还行。”
“那她弹的《阳春白雪》很不错是吗?”
“对。”
“那她弹琵琶的手长得可还好看?”
“好看。”
“那她指尖的蔻丹是什么颜色?”
班主停顿了一下:“红的。”
“是艳红还是粉红?”
班主又顿了一下:“艳红吧。”
我冷笑一声,转身对郑府尹道:“我的婢女芍药把谢小姐写给我的书信都偷走了,所以我猜,班主一定看过这些信。谢蓝英的确曾在信中告诉过我,她喜欢《塞上曲》所以弹得很熟练,但她的琵琶师傅却总是喜欢教导她如何将《阳春白雪》弹奏得更有韵味,可她怎么练,都总是弹得磕磕绊绊,毫无生趣。”
“不过……虽然我不能一一记得信上都写过什么,但书信不可能事无巨细,只要我多问一些,就总有班主不知道的……所以,班主他根本没有见过谢小姐!”
郑府尹、谢将军,以及我爹都看着我,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因为谢小姐从不染蔻丹!”
我话音刚落,就听那班主狡辩:“我、我、我看错了!可能、可能是天太冷!她手指冻红了,我看错了!”
他这番说辞,更加令我确定心中所想。
我回过头来冷眼看着他:“你这班主好生奇怪,我替你证明了你买来的姑娘并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你却不谢我,而是着急反口,想证明那姑娘就是谢小姐。怎么,你竟是上赶着想要得罪将军府吗?”
班主怔了一瞬。
我看见他的眉峰轻微地抖了一下。
紧跟着,不过是须臾之间,他眼中的惊愕便化为了凛冽的杀气。
我心头一跳,想逃,却已来不及。
一根细小的银针从班主的口中向我的眉间飞射而来。
恍惚间有种天塌地陷之感。
我的身体仿佛正立在那细小的针尖上摇摇欲坠。
濒死的不甘从胸中涌出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那双有力的手,成为了我身体的支点,它带着我躲过了那枚银针。
随后,我的肩膀被松开,爹来到了我的身边扶住了我。
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景元救了我。
此时,他已经与班主缠斗在一起。
景元应对从容,招招狠戾,班主很快就落了下风。
我惊魂未定间,赶忙大喊:“卸掉下巴,小心他服毒!”
景元闻言,化拳为掌袭向班主的面门。
然而,我忽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班主的手中不知在何时也藏了一枚银针,在景元的手掌捏住他下巴的那一刻,银针也向着景元的手刺了过去。
但景元并没有收手,即便被那寸许长的银针刺穿了掌心,仍旧发力将那班主的下巴卸了下来。
班主痛呼一声,发了狠,攻势更加猛烈。
但他终究不是景元的对手,不过一个回合,便被按倒在地。
官兵们立刻上前用锁链捆住他,并再次搜身,果然在他的舌下发现了一枚黄豆大的毒丸。
而戏班子里的其余五人,也早在班主出手袭击我时被官兵们给摁住了。
这一场变故就此落下帷幕。
爹与我赶忙上前去查看景元的伤势,郑府尹也立刻派人去请大夫。
景元的手掌被银针刺穿,虽然银针很细,但鲜血却汩汩向外流淌,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巴掌大的血泊。
我将带来的小包裹拿了出来,递给了爹:“这里是娘准备的,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