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搂着裴明奕不肯回自己身边。
这回宋舒白守在她身后,她看自己的目光冰冷决然。
程时安受不了。
“你生我的气我知道。”他看苏晚吟的目光带了哀切,“你过来我身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前世今生,程时安的眼睛永远在头顶上,别说道歉,平等看她一眼都难。
苏晚吟心里一点都不痛快,太迟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程时安的道歉和满大街被人丢弃的花灯一样,有什么用呢。
她忍着痛,一字一句回答他,“我不稀罕。”
程时安如被什么迎面砸中,当下连呼吸都凝滞了。他不能信,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活···
苏晚吟,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行?
苏晚吟依旧斩钉截铁,“我要退婚。”
她永远都不想再看见程家人。
苏晟见事态僵持不下,轻咳一声,“晚儿,你先好好养伤,身体好了再说其他。程小姐···或许有什么误会,等查清了再做决断。”
宋舒白总算明白苏晚吟为何要和裴明奕搅在一块儿,有这么个爹还不如没有。
苏晚吟冷笑,“我就怕自己死了也是白死,说什么也得熬一口气回来给自己作主。”
“程听澜指使家奴伤我,程家人包庇她,嫁给这样的人家就是让我去送死。”
苏晟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一看程夫人脸色都想杀人了,只恨自己刚刚怎么没随林氏一块儿晕了。
将军府门前本就热闹,众人弄清来龙去脉后都没给程家好脸色,眼看事态不好控制,一道尖锐的嗓音又打破僵局。
勤政殿姜公公拂尘一扫,“圣上有旨,宣苏晚吟进宫见驾。”
要不是这道圣旨,苏晚吟今日定要逼程家开口退婚。
进宫路上,她又喝了一剂镇痛药。
宋夫人怪心疼,又想起儿子方才眼底的担忧,她还以为那小子要打光棍儿了,不想···
可苏晚吟是裴明奕的。
她叹了口气,“好些没?”
苏晚吟疼得筋挛,还要嘴硬,“我没事,麻烦夫人了。”
“客气什么。你救了明奕,是宋家的恩人。”
“王爷帮过我许多,我没想携恩图报。”苏晚吟侧身靠着,马车已经尽量平缓,但每一下还是让她痛得忍不住打颤。
宋夫人一看她侧影便心中有数,“明奕也在宫里,你别怕。若是贵妃或太子妃传你,一定借口躲掉,记下了吗?”
那婆子掉落的银花耳坠,苏晚吟给宋夫人看过,确定是宫里的东西,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好查。
其实查不查都一样,除了程贵妃,谁还会和她过不去?
程家各个都想她死,她绝不会放过程家!
从宋家马车下来,宫门口已有内侍在软轿前等候。
“晋王殿下嘱咐,苏小姐有伤在身不宜远行,奴才抬轿一定稳当,小姐放心。”
苏晚吟想婉拒,但更怕还没去到暖心阁先晕死在半路,便由内侍搀着上了轿。约莫半盏茶功夫轿子落地,有宫婢掀开轿帘,一位面善的嬷嬷冲她伸手,“请苏小姐下轿。”
“前头进了拱月门就是暖心阁,没有圣上特许,轿子不能进,奴才扶您。”
苏晚吟一脸病态,唯独那双眼清亮得很,“臣女坐软轿已是大不敬,多谢嬷嬷提点。”
“诶。”
嬷嬷见她如此懂事,上下打量一番,笑容和煦,“苏小姐不必担心,圣上得知是您替晋王挡了刀,特意召见,多半要赏呢。”
苏晚吟一路惴惴不安,她和裴明奕的发展超乎预期,闹到这个地步,只怕在圣上眼中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狐狸精。
嬷嬷倒也不催促,带她进了拱月门,殿前种着几株桃树,叶子油绿油绿的。殿门后有一段高阔的长廊,长廊两侧隔几步就站着一名御林卫,苏晚吟每一步都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动静。
穿过长廊,入目便是一座玉质云屏,后头就是暖心阁正殿。
嬷嬷在殿前驻足,殿前太监尖声道,“宣安南将军嫡女苏晚吟觐见。”
她屏息凝神,几乎忘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眼观鼻鼻观心进了殿,“臣女苏晚吟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苏晚吟行大礼匍匐在地,伤口疼得要命,她紧咬牙根,手指都不自觉卷曲了,硬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大殿静得落针可闻,许久都没等到圣上开口。
只能保持这个姿势跪着。
德庸帝眼睛在裴明奕身上,自打人进来,这小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人家!他上次感染风寒卧床不起,也没见这小子像现在这么着急。
德庸帝偏不开口,裴明奕果然坐不住了,轻咳一声,“父皇,她背上的伤口很深。”